新笔趣阁 > 绝命至尊 > 《绝命至尊》第四百七十四章 喜儿
    北疆,一片冰原。日将落。

    狭长的山路沿河而上,一眼望不到尽头。河水结了冰,尚散发着寒气,广袤的冰原给人以一种空旷的感觉。时间已是隆冬,灰色和白色占据了视野,凛冽的寒风像一把刀,割开了人们的咽喉。

    冷风如刀,刺的人生疼。

    顾喜儿结束了一天的辛劳,决定来看看母亲,她的母亲就葬在山路尽头的坟场。两侧的常绿针叶树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给人以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坟场在河的对面,山路尽头有座桥,过桥就能到达对面;本来若是横穿河面的话,会更加近,但顾喜儿深知在冰面上行走的危险。

    晓溪村的红姑去年为图方便,走冰面而过,结果掉到了冰窟里,连尸体都没能找到,自那以后,顾喜儿就爷爷就时常在她耳畔说起这事,说是因为冰面不够结实,支持不起一个人的体重,所以才会突然裂开。

    可村里的其他老人说是水鬼作祟。

    好吧,无论是哪一种,顾喜儿都想踏上这该死的冰面,她还年轻,还不想死。

    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达母亲的墓前,顾喜儿心情预约的哼起了小曲,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前方的冰面上有个黑点。

    仔细一看,竟是一个人,一个男人。

    “这人怎么躺在冰面上?难道遇到山贼了?”她下意识摇摇头,明溪村地处苍澜国以北,苍澜国又在西北以北,明溪村可以说是苍澜国最北的山村,一到冬天,大雪封山封路,别说是山贼了,就算准备精良的军队也受不了。

    恶劣的生存环境本会驱赶人逃离,但在乱世之中,却成了人们的避风港,原因无他,这里不打仗,也没有战争,当然——人与妖兽的战争除外。

    顾喜儿向前走了两步,喃喃自语道:“不行,我得看看他去,这大冷的天,若是在冰面上待上一天,非得冻死不可,就算不冻死,万一冰裂了怎么办?”

    她思忖着,便是扭头向人影走去。

    人影在冰面中心,周围没有划伤,看上去就像一快光滑的镜面,这让顾喜儿感觉奇怪,在她的意识里,只要人走过的冰面,都会有划伤,像这样完整了一块,非常少见。

    不过顾喜儿也只是想想,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只是小心翼翼的向前蠕动着身子。这是自然,倘若有人走过的冰面,那便是证明过足够结实,没人走过,自然没有任何安全保证,顾喜儿几乎是一步一挪,小心翼翼的向前,走怕大幅度的动作会改变冰面的状态。

    事实上,她大可不必担心,冰面连一点声响也没发出,四周更是安静的不可思议。

    顾喜儿走到这人身前,低头一看,脸不禁红了红,暗道:“这人怎么长得这么俊,比村里的人好看多了。”

    薄薄的嘴唇,高鼻梁,虽在闭着眼儿,却更显出一种天真的气质,仿佛整个世界的安静,都只是他酣梦的点缀而已。

    顾喜儿愣了半晌,忽然响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于是红着脸,轻轻推了推男人。

    没有反应。

    “喂,你醒醒。”顾喜儿用了些力推。

    依旧没有反应。

    面前的男人像睡死了一般,对外界的感应一无所觉。

    “不会真死了吧。”顾喜儿吓了一跳,心惊胆战的伸出右手,颤巍巍的放在男人的鼻头上。

    还有,有热气。

    她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还好活着,我还以为他死了。”于是又用力推了推男人,结果与之前一样,完全没有反应。

    顾喜儿嘟着嘴,不愉的道:“你这家伙是不是在装睡。”说话间用力锤了一下男人的胸口。

    仍然没有反应。

    顾喜儿很想一走了之,但转念又觉得不对。

    “不行,我若将他一个人放在这里,不是让他死吗?”她仰头望了一眼天空,天空依旧在飘雪,虽然不算大,但若飘上一整夜,也能轻而易举的冻死一个野外的男人。

    “我得救他才是。”话虽如此,但顾喜儿看着男人高大的个头,不禁皱了皱眉,嘴里没好气的嘟囔:“你这人也是,没事长这么高干什么?”说着话,脸竟又红了。

    明溪村的姑娘都喜欢高大的男人,生活在北疆之北,常年与山中妖兽抗衡,让明溪村人人尚武,实力越强,在山村中越能得到尊敬。

    不过此刻顾喜儿却丝毫没有尊敬面前这个高大男人的意思,她皱着眉头,思考着如何讲男人运出去。

    没错,就是运出这片冰面。

    本来,以顾喜儿补身七层的修为,要背一个男人出去还是听容易的,可坏就坏在这是在冰面上,谁也不知这看似厚重的冰面是否结实,倘若一个不小心,就会有性命之忧。

    顾喜儿深知这一点,于是率先否定了这个办法,当她的目光落在山路两侧的林木上时,眼睛忽然一亮,脸蛋上挂上明媚的微笑。

    “对了,就这样!”

    她小心翼翼的走回山路,抽出腰间干活用的柴刀,劈断了一些树枝,三下两下的将其搭成一个简易的雪橇。

    对于身处中原的女子来说,这或许比较困难,但北疆的姑娘没人不会这些,你若不会,恐怕难以在野外生存。

    将雪橇滑到男人身边,顾喜儿气喘嘻嘻的看着他那张俊俏的脸,口中说道:“你啊你啊,希望你是个好人,别浪费我的救命之恩。”

    顾喜儿倒不怕男人是坏人的话,醒来后会对她不利,远近谁不知明溪村民风彪悍,谁又敢在明溪村放肆?

    想也别想!

    顾喜儿小心翼翼的讲男人扶上车,拉着雪橇徐徐向村里走去。

    日落,明溪村。

    顾老爹站在村口紧张的张望。

    顾老爹是明溪村唯一的医生,平素里受人尊敬,此番这么在村口慌张的一站,立刻英气村民的注意。

    “顾老爹,干什么呢?”

    顾老爹讪笑一声,说道:“在等喜儿,她到现在还没回来。”

    “不是吧,到现在还没回来?她去干什么了?”

    “给城里的李老爷家送过冬用的柴火,一大早就出去了。”

    “算算时间应该回来了才是。”

    “是啊,”顾老爹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她说回来时会顺路看看她的妈妈,可能是在墓地耽误了。”

    他对别人这样说,又何尝不是对自己这样说。

    顾老爹并不是顾喜儿的亲身爷爷,她的父母在上一次妖兽潮中去世,临死前讲襁褓中的顾喜儿交给顾老爹抚养,祖孙两人相依为命十六年,顾老爹早已将顾喜儿当成自己的亲生孙女。

    顾喜儿这么晚还没到家,也由不得他不紧张。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二十岁的小伙,皮肤黝黑,身材高大,脸上带着一种憨笑。

    “放心吧顾老爹,距离妖兽潮还有些日子,这几天大雪封山,就连妖兽也躲了起来,喜儿不会有危险的。”

    顾老爹叹了口气,说道:“大山啊,我也是担心,你说喜儿从没有怎么晚回过家,我就是担心他出事。”

    大山皱了皱眉,说道:“要不这样,我和村长说说,派人出去找找喜儿。”

    顾老爹脸上露出喜色,刚想答应,就见大山眉头展开,指着远方说道:“顾老爹,你看看那是不是喜儿!”

    顾老爹抬头一看,就见落日的余晖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拉着一只雪橇,徐徐而来。

    “是了是了,就是喜儿。”顾老爹话风一转,“不对啊,她怎么拖着一只雪橇回来了。”

    顾老爹正疑惑间,就听前方传来顾喜儿的清脆的声音:“爷爷,大山哥,快来帮帮我!这家伙重死了!”

    午夜,顾老爹的茅草小屋里依旧亮着灯,胡老爹送走一名前来送肉食的乡亲后,看了一眼屋里,见顾喜儿依坐在灯前,这才松了口气。

    他走会屋子,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男人,不禁叹了口气。

    顾喜儿道:“爷爷,怎么了?”

    顾老爹笑道:“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我家喜儿也会救人了,是不是看人家长得俊,喜欢上人家了?”

    这本是一句打趣的话,若是平常,以顾喜儿的泼辣性格,早就噌的一声站起来反驳,但此刻她却没有反驳,甚至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脑袋,灯火映出的脸上浮现出两朵红云。

    顾老爹心中咯噔一声,暗道:“完了,丫头不是看上这小子了吧。”

    顾老爹的见识自然不是顾喜儿所能比拟,当顾喜儿这将男人带回家,他就发觉男人的不凡。

    身上的衣物虽然单薄而破旧,但一看用料就十分考究,别说明溪村,就算苍澜国的国度苍澜城里也未必有这样的料子。

    再看长相,皮肤白皙,面貌俊美,你若说是书生还好,可顾老爹一把他的脉搏,就发觉他脉相犹如洪流,强健有力,绝对是习武之人。

    这样一个身份不凡的习武之人留在家里,顾老爹也不知道会给这个家,甚至给整个明溪村带来什么,但看着顾喜儿那一脸希翼的模样,又不能拒绝,只能让他暂时住下。

    一份冷风吹来,引动了窗框发出咯咯的声响,将顾老爹惊醒。

    “我去关窗。”他说。

    顾喜儿忽然说:“爷爷,你说他什么时候才会醒?”

    顾老爹一边拨弄着窗户,一边叹息道:“他啊,这可说不准。”

    “怎么了,前些年大山哥受伤昏迷,爷爷说半天能醒,结果正好半天醒,今天怎么说说不准了?我看大山哥当年伤的比他还要厉害。”顾喜儿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滤色。

    “喜儿不会真喜欢上这小子了吧。”顾老爹想,嘴上说道:“我的乖孙女啊,这伤和伤可不一样。”语声稍顿,继续道:“当年大山那伤虽然看着厉害,但不过是皮肉伤,调养好了就没事,这个家伙——”他手托着下巴,一脸苦笑。

    “他怎么了?”顾喜儿追问。

    顾老爹叹息道:“我刚才给他把过脉,也检查过他的身体,没有明显的外伤,也没有内伤,这家伙脉象恢宏,好的不得了。”

    “那他怎么昏迷不醒。”顾喜儿撅着嘴道。

    顾老爹苦笑道:“我的乖孙女,你可真别问爷爷了,爷爷也不知道;”目光落在床上的男人身上,犹豫道:“或许,我是说或许,或许他是脑袋受了些刺激。”

    “啊,脑袋!”顾喜儿惊叫道。虽然没有系统学习过医术,但耳濡目染之下,顾喜儿也明白脑袋受到刺激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你若身体受伤,至少能看的见,摸得到,脑袋受伤谁知道啊?又不能把脑袋劈开。

    顾喜儿看着床上的男人,脸上露出怜悯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