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帝之痕 > 《帝之痕》第六章 钱袋的作用
    “白玉如骨是非物,真假相依逢末路。前缘往生不可见,血漫封神白骨枯。”

    帝子今用低沉的声音将这如末日审判般的话语缓缓念出,在这空荡的屋子中轻轻回荡,如同威力无边的魔咒,一股悲壮苍凉之意缓缓凝聚。

    当预言的最后一个字被帝子今念出后,一股血气突然弥漫在整个屋子中,帝子今手中那块如玉般的佛骨微微闪亮,散发出一团淡淡的金光,像是在附和这灭世悲歌。

    帝子今和人杀都盯着那泛着淡淡金色光晕的白玉骨块,一种恐怖而又诡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报!”

    门外传来一声大喝,将屋内气氛打断,血气散尽,佛骨又变得晶莹剔透,

    帝子今将佛骨收入怀中,冷声道:“进来!”

    一名禁武卫卫士推门走了进来,来人正是去‘柔柔豆坊’报信的那名卫士。

    “报御首,‘柔柔豆坊’来人,请求将秦荀接走!”

    “来者是什么人?”

    “豆坊老板娘梦柔姑娘!”

    帝子今冷眼看着那名卫士,问道:“来人可是一位美艳绝伦的女子?”

    那名卫士脸庞一热,黝黑的皮肤变得稍稍发紫,有些惶恐地道:“回御首,来人正是一名美艳异常的女子,是属下无能,没有将其拦下......”

    “够了!”

    帝子今轻喝一声,顿了顿说道:“你去带那女子直接去书房,秦荀在那里!”

    “遵命!”卫士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御首,真要放秦荀离去?如果事情真是我们猜测的那样,放他离去,风险可是太大了!”人杀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帝子今轻轻颔首,说道:“事情没有完全查清楚之前,我们不可妄下结论,况且我们只是猜测,并不清楚那预言的真正含义,只能确定白玉骨是佛骨,现在佛骨就在我们手上,但是我们又不能确认它的真假,若是真的存在真假两块佛骨,那只能等另一块佛骨出现,才能解开迷团。”

    说道这里,帝子今转过身子面对窗户,从哪里仿佛能够看到秦荀正被一位美艳绝伦的女子搀扶着向朝天宫外走去,他接着道:“想让另一块佛骨现身,就要靠这位没有过去的人了!”

    能够进入禁武卫,都是绝顶聪明之人,人杀也不例外,他明白了帝子今的想法,是要靠秦荀引出蒙面女子和肥胖和尚,甚至还有可能引出持有另一块佛骨的人现身,他立刻说道:“那属下去安排人手监视‘柔柔豆坊’。”

    “不可!”帝子今凛然道。

    人杀疑惑的看着帝子今,不知他是何意。

    “‘柔柔豆坊’那个女人不好惹,她可不只是一个长得有些美艳的老板娘......”

    说道这里,帝子今突然闭口,没有再说下去。

    朝天宫,大门处。

    梦柔正搀扶着秦荀缓缓走出,突然站定,她向威严的宫门内看了看,目光仿佛透过朦胧的灯光,穿过重重阻碍,直接射向帝子今所在的屋子。

    “小姨妈,咱们快些回家吧!”秦荀催促道,他一刻也不愿在这里多呆。

    梦柔收回目光,恨恨的看着秦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现在急着回家了,姑奶奶在家等了一个晚上,也没见你回去,没想到跑到这里撒野来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梦柔嘴上说着,双手却将秦荀搀扶的更舒服了些。

    “梦柔姑娘,我可提醒你,现在我可是重伤员,你就不能先关心关心我的伤势嘛,老想着收拾我,这跟您绝代倾城的容颜可一点不般配,咱先记账,等我伤好了再说。”

    梦柔娇俏的白了一眼秦荀,那股娇艳的风情将黑夜瞬间点亮,她撇撇嘴说道:“你的身体从里到外,姑奶奶哪点不了解,这点伤最迟明天中午你就又活蹦乱跳了,想赚姑奶奶的同情心,等抽完了再说。”

    秦荀刀削的脸蛋上有些发热,不知是被燥的还是被小姨妈的风情给惊的!一个心理年龄超过四十岁的男人被一个长得极为漂亮的女子这样直白的斥责,很没面子。这个话题决不能再继续聊下去,不然十几年来所有的囧事都得被小姨妈拿出来晒晒,虽然现在太阳还没升起,但梦柔是不会介意的。他果断话遁。

    “小姨妈,没想到我随口一说的事情你都能记得这么清楚,见到钱袋子,这么快就来接我了。”秦荀嘿嘿一笑,声音稍稍带着点幸福的傻气,这样不争气的表现,秦荀自己都觉得丢人,心中反省自己是不是越活越没出息了。

    又是一个娇俏白眼丢出,梦柔一只手搀着秦荀,让秦荀身体的大半力量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秦荀的紫色钱袋,没好气的塞进秦荀的左手中,说道:“就你会搞这无聊的把戏,朝天宫也是你能来的地方,真不让姑奶奶省心!”说完她嗔怪的看了秦荀一眼,不知想到什么趣事,嘴角勾出丝丝微笑。

    秦荀感受着梦柔身体的柔软,心中暖暖地,左手拿着钱袋,右手一番,手掌中出现一枚唐币,他将唐币小心的放在钱袋中,然后又将钱袋款款地放入怀中,做完这一切,他轻轻一笑。心中不由想起了当年的往事。

    那是封神2007的最后一天,漫天大雪,十岁的秦荀被小姨妈无情的压榨为童工,正式成为‘柔柔豆坊’的唯一一名大堂经理兼店小二。年根到来,秦荀终于盼来了一年来的第一份工钱也是几年来的唯一一份工钱——三十二个铜板,外加一个绣着小姨妈挥鞭图的紫色钱袋,秦荀想要抗议,但看了看钱袋上那根狰狞的藤条,他忍了,双手捏着钱袋,还嫌稚嫩的小脸上写满悲怆。

    “如果有一天,这个钱袋中的铜板少了一个,小姨妈,你一定要去找我,不然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因为我已经伤心的死掉了!”小小的秦荀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地主婆,表情凝重的说道。

    小姨妈果断挥起了藤条........

    往事那么温馨,在这初秋的黎明想起,那根紫黑色的藤条都显得异常可爱。

    看着昏暗中近在咫尺的容颜,秦荀心中出奇地平静,只希望这条路永远就这么走下去,即使没有阳光,那有什么关系呢.....

    ...................................

    天光渐亮,长安街上已有稀稀落落的行人,一夜秋风吹过,地面上洒满了枯叶,行人走过,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一名穿着灰袍麻衣的扫街老人,手挥着一把不大不小的竹扫把,沿着长安街缓缓地移动。

    秦荀和梦柔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回到豆坊,经过老人时秦荀习惯性的绕行而过,同时向老人轻轻点头示意,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儿,嘴巴却始终抿得紧紧地。

    在秦荀十八年的记忆中,豆坊门前的这条大街上几乎天天都能看到老人佝偻的身影,十八年来风雨无阻,对这样一位敬业的老人,秦荀从不吝啬自己的敬意,偶尔也会拿些豆花和油条招呼老人在豆坊内一起享用,而每当此时,小姨妈的脸都会跟万年寒冰一样冰冷。

    这次也不例外,她搀着秦荀面无表情地从老人面前走过。

    豆坊门前已经围了许多人,都是等着买早餐的街坊邻居,见豆坊的大门紧闭,此刻,大都围在门前的两颗柳树下小声议论着。

    “这‘柔柔豆坊’十几年来从未断过生意,今日怎么还不开门?”

    “听说昨天晚上豆坊的小二秦哥儿被禁武卫带走了,不知生了何事?”

    “哎,命不好呗,昨晚在沉仙湖上打斗的两个武人逃跑时将秦哥儿撞了一下,听说被禁武卫救走时只剩一口气了,惨啊!”说话之人发出一声无比同情的叹息。

    “不对滴,不对滴,听说已经死了,就连禁武卫的朱雀御首出手都没能将他救活,后来才被带走滴..........”

    “那梦柔小娘子岂不是要伤心落泪啊!”这句话立刻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附和。

    “是啊,是啊.......”

    “哎,真不忍看小娘子伤心啊......”

    “哎,今早我就是起了大早,看能不能尽些微薄之意,安慰安慰小娘子,不想已是人去楼空......哎!”

    一片嘲笑声立刻响起,

    “你不怕梦柔小娘子的藤条将你抽的皮开肉绽啊,哈哈哈.....”

    “梦柔小娘子抽不死你....哈哈哈....”

    ............

    “哎呀,梦柔小娘子回来了!”

    不知哪位街坊终于看到了梦柔和秦荀,惊喜的叫了一声,议论声立刻变成了关切的问候声,不过目标都是梦柔。

    秦荀感受着四邻街坊们的热情,心中很受伤,我才是伤员好不好,以后豆花全掺水!

    梦柔娇笑地跟街坊们打着招呼,搀着秦荀缓缓走到豆坊门前,转身歉意地道:“街坊们,今日实在对不住了,店内伙计受伤了,实在不能做生意,大家明日再来吧,明日的豆花免费!”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叫好声。

    而此刻众人似乎终于发现了被梦柔小娘子扶着的店小二,稀稀拉拉的关心道:“秦哥儿好好养伤啊,伤养好了就不用梦柔小娘子扶着了。”

    说话之人深情款款,大有恨不能取而代之的感觉。

    秦荀抬头怒视,看见一张挺熟悉的脸,原来是隔壁的王小二,顿时感觉自己的伤更重了!

    梦柔打开店铺大门,扶着秦荀走了进去,转生向外面歉意的笑笑,将门合上,留下一片惋惜的唏嘘声。

    清冷天光透过窗户散入豆坊内,将里面的环境照的清清楚楚,六七张有些老旧的桌子摆在厅堂内,桌面被擦的干干净净,每张桌面上摆放着一个装筷子的竹筒,竹筒中躺着三四双竹筷,柜台上放着几个坛子,用四方的红纸在坛肚上写着一些腌菜的名字。

    柜台后面是一扇小门,小门上挂着一面紫色的门帘,上面绣着几朵荷花,小门通向内院。

    梦柔扶着秦荀穿过柜台,掀起门帘向内院走去。

    内院当中栽着一颗歪脖枣树,刚刚入秋,树上挂满了红丹丹的大枣,看着喜人,树下站着一名肥胖的大和尚,两只手中各抓一把大枣,吃得津津有味。

    见梦柔和秦荀进来,他赶忙将手中的大枣塞入宽大的僧袍内,顺手擦了一把嘴,双手合十施礼道:“两位施主有礼,老衲等候多时了!”

    秦荀看到大和尚,脸色微微一怔,心中发紧,他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

    梦柔眼中寒光一闪而逝,不待秦荀说话,便有泼辣地喊道:“大和尚,化缘也不是这个化法吧,这都翻墙入室了,你是那个庙的啊,如此不知礼数!”

    肥胖和尚面方耳阔,看上去慈眉善目,听着梦柔的话也不着恼,他做了个佛礼微微笑道:“女施主见谅,老衲之所以这样也是迫不得已啊,来此却是为了化缘,不过老衲化的不是斋饭,而是一块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