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我是一个僧 > 《我是一个僧》第二十八章 论禅
    来到七殿前,没老僧把守了。

    我推开七殿的门,走了进去,只见证宽方丈坐在桌前,身后是一排排的书架。

    我说方丈你之前不是在大殿的么?怎么一下子到七殿了?

    证宽说我是从寺院后门偷偷溜进来的。就算我要来七殿也得一关关的闯。二殿的证本喜欢说教,赢了也说输了也说,啰嗦得很;三殿的证难很傲,对我一直不服,脾气暴躁无比;四殿的证因比暗器时经常耍无赖;五殿的证果比内功最喜阴人,很难缠;六殿的证末练轻功练得脑筋不好使了,和他说不清楚。我这五关闯完得何年何月才能到七殿?你看我身后的书架,密密麻麻,我不来,你自己是没办法找到古书的。

    我说现在可以给我看古书了吗?

    证宽说你别急,书我已经找到了,现在藏在衣袖里。你还有一关未过,得过了最后一关才能看书。

    我问哪一关,证宽说我师伯那关。师伯在闭关,傍晚才能出关。马上快吃中饭了,你吃了中饭后在厢房歇一歇,傍晚时再去大殿,师伯那关不知道得多长时间,不如今晚你就在白马寺歇息。

    我无奈,只能回到大殿叫领我来的侍卫回去帮我给樱灵带话,明天早上我再回将军府。

    在白马寺吃了晚膳,被证宽带到了大殿。此时证宽的师伯正对着佛祖金像打坐。

    证宽合什敬礼道,师伯,我把智山带来了。

    老僧仿佛没听见说话,动也不动。

    证宽对我说这是我慈眉师伯,今年已经高寿九十三了。他要和你论禅。你得答得让他满意了,才能送你古书看。

    我说我只是借看一下,没要你们送啊。

    证宽说虽然我们同是佛门弟子,但寺庙有别。本寺的书籍向来只由本寺弟子观看,外人看了,那便不能算本寺的书籍了。所以你要看,便只能送你。

    我说害你们白马寺少了本古书,我有点过意不去。

    证宽笑道,我白马寺有万册古书,少一本又有什么关系。何况你还没赢我师伯。

    我道谢后,低头合什站到慈眉身后,唤道,慈眉祖师。

    慈眉转过身来,示意我坐下。

    我抬头仔细端详了一下慈眉,果然是慈眉祥目。

    慈眉伸出一根手指朝天,并不说话。

    我不解何意,转头看证宽,证宽小声说论禅已经开始了。

    一根手指是什么意思?是不是问我一个人来的?我想到还有王将军的侍卫陪同,就摇了摇头,伸出了两根手指。

    慈眉又伸出五指。这回我是看懂了,应该是问白马寺的前五关是不是都过了,便点了点头。

    慈眉突然手指自己,又指了指我,做了个刀砍的姿势。慈眉的意思应该是说一会我们两个来比武,用刀。我慌忙摇手,表示刀法我不会。

    慈眉呆住不动,忽然开口道,证宽,你先出去一下。

    证宽出去后,慈眉说自我踏入佛门八十多年来,论禅从未见人答对过,不想今日遂了老僧的心愿。

    我回想了下,刚才那三个手语问答也不算论禅啊,最后不是还约我用刀比武么?但觉得说出来很是无理,便没吭声。

    慈眉继续说,我第一题手指头上悬着的塔香,便是问烧香是为什么。

    我抬头向上一看,才发现慈眉上方果然悬着一圈一圈的塔香。

    慈眉道,我白马寺人人见此题,无不合什,意思是拜佛。世人大都以为烧香只为拜佛,却不知佛应常供心中,有事便烧香求佛,岂是诚心向佛?百姓并非佛门弟子,如此回答不能算错,我佛门弟子也如此回答,可就大错特错了。我僧人烧香,但求焚红尘,断俗心,所谓“一入空门红尘断,百感实遁青灯燃”便是此意,烧香乃是去染成净。没曾想你小小年纪便已知晓。你摇头伸出二指,说烧香不能心有二意,答得很好,答得很好。

    我一听,羞得满脸通红,厚着脸皮说祖师过奖了。

    慈眉继续道,后来我伸出五指,意为如何看待“杀盗淫妄酒”佛门之五戒。我白马寺弟子常是摇手答五戒不可犯,这又是世人之识。杀岂是单指杀生?人为善恶浑沌之体,只有杀去自身之恶,方可为善。盗亦非仅指盗窃别人钱财,取他人之长补己之不足,此也为盗。吾等僧人便是盗佛之法,使己觉行圆满。再说淫,常人只道辱妇为淫,却不知淫亦可做“侵”。许慎言:“淫,侵淫随理也”,我佛门弟子,须侵淫佛法,此侵淫,意为沉浸。妄者,佛门弟子人人皆知四妄为名利钱情,却不知妄亦有“凡”之意。妄人,意为平凡之人。我们僧人皈依佛门,便需心系凡人,念凡人之苦,思凡人之痛。最后说酒,酒为遮戒,并非性戒,意为饮酒并无过错,若是酒后杀盗淫妄,便错了。可见,酒非必戒之律,北方冬寒,饮酒可强身暖体,我等虽是僧侣,却也是肉胎。若是强戒五戒,便是自上枷锁,禁锢佛意,大违佛法。不料你能看破五戒,点头说“杀盗淫妄酒”并非不可。老僧佩服。

    我这下不只是脸红,寻思屁股都已经红了。

    慈眉又说,后来我手指身后的佛像,代表佛,手指你身后的门外代表外界之魔,手做斩势,意为“佛来佛斩,魔来魔斩”。金刚经云:“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我等念佛时,如不离相,便脱不开色和音,便不算真的念佛。禅宗说“佛来佛斩,魔来魔斩”,意为见到美好事物,不可有贪念,见到不喜事物,不可有烦恼。唯独心正不偏,才能离相,念佛便能无相。只是老僧不知你摇手是作何解?

    我听他如此解释,想到以为他是想和我用刀比武,早已窘迫至极,一听问我摇手是什么意思,心里更是慌乱,便信口雌黄道:执于无相,已是着相。我摇手的意思便是不要执于此。

    慈眉如同洪湖灌顶,睁大了眼睛喃喃自语:一心求着能够无相,便已着了相。

    我提心吊胆,不知道慈眉接下来会说什么,心急得如坐针毡。

    好一会儿,慈眉大笑,道:我坐禅八十余年,竟没正真看破“相”。多谢智山小师傅提点。

    说完慈眉站起来向我合什敬礼。

    我慌忙起身还礼。

    慈眉唤来证宽,说书你给智山吧。

    证宽连忙称是。

    证宽带我到厢房,夸道:没想到你武功高,禅学也很高。师伯竖起一指,说一佛出世,你摇头伸出二指答不只是一佛出世,还有二佛升天。师伯伸出一掌说万物皆在佛掌之中,你低头表示正因如此,更不可妄自尊大,应低首对万物恭敬。师伯手指自己又指门外说佛门弟子要斩尽妖魔,你摇手答不可赶尽杀绝,应给他们回头是岸的机会。高,实在是高!

    刚才听慈眉解释时脸红了许久,这时再听证宽这样说反倒脸不红了,一本正经的说自己还年轻,禅学还浅薄得很。

    证宽见我这样谦虚,摸着胡子,微笑点头赞许。

    我问现在可以给我古书了么?

    证宽从袖子里套出古书来,说这本书马上就给你,但我要和你谈会话。

    我说请讲。

    证宽说我听闻武当樱姑娘一直跟在你身旁,有句话我不得不说,现在佛道水火不容,明年的武林盟主竞标赛已经不只是宗派之间的争斗,甚至关系到国家的气运,我师弟证严辅佐四皇子,听师弟说四皇子很关心明年的比赛。明年比赛的输赢,可见多重要。樱姑娘是武当山的,这个时候一直跟随着你,只怕……

    我说你是怀疑樱灵吗?

    证宽说,我不是怀疑,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现在佛派任何一个疏忽,都会导致国家气运的改变。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可别见怪。

    我说师伯你只管说,我不会见怪的。

    证宽说,如果樱灵是道派设在你身边的一粒棋子呢?你从哪里来,又将哪里去,她都清清楚楚,可以通知一路布局,直到害死你为止。

    我说樱灵不是那种人。

    证宽小声道,午后你休息时,我曾去找过王将军,得知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你说你在管城没杀贾福贵,你又是怎么变成朝廷要犯的?如果我是道派的,我就会联合太子势力的人合力设个局,叫樱灵引你上钩,让你进局后来个瓮中捉鳖,抓你个现场,让你百口莫辩。我猜你去找过贾富贵,并且当时他已经死了对不对?你还没出来就已经被官兵围住了对不对?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响。

    证宽又问道:你为什么要去找贾富贵?

    我说我在赌场和他赌过一局,赌的过程中,他想用掌力震死我。结果我被慧云师伯救了。我伤好后便想去找他,想要弄明白他为什么想要杀我。

    证宽冷笑道:如果是道派的人收买了贾富贵,再叫樱姑娘引你过去和他赌呢?换成我是道派幕后主持的人,定会猜到你伤好后会去找贾福贵,趁你去之前把贾富贵一家给杀了,一是灭他口,二是正好栽赃给你。

    我还是不信,说樱灵又怎会知道我会去赌场?

    证宽说那就要问你为什么会去赌场。

    我说我去赌场是因为想和樱灵买套宅院,身上钱不够,所以才去。

    证宽说那就对了,宅院是她坚持要你买的吧?去赌场也是她提的吧?

    听证宽这样说,不由得心有些发凉。确实宅院是樱灵坚持要买的,赌场也是她劝我去的。

    证宽又说道,你再好好回忆回忆,你所遇到凶险的地方,是不是每次都是樱姑娘带你去的。

    我想到丐帮的事,又存了些希望,说我在丐帮遇到过丐帮的人偷袭,那次也凶险得很,但不是她带我去的,是我们偶遇丐帮帮主的。

    证宽说道:这又回到我前面说的了,樱姑娘知道你的行程,你去哪里她都一清二楚,提前布这些局可简单得很。话我说到这里了,就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樱姑娘是真的对你生了情愫,你何不等明年比赛结束再和她相聚呢?还是那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证宽见我脸色不太好,将古书给了我,说我有个请求,不知道你答应不答应。

    我说你说吧,什么请求。

    证宽说你看了书,便会去找线索查凶,倘若樱姑娘是真心对你,她知道后担心你的安危,肯定会跟着去。万一你找到仇人,对阵不敌,樱姑娘岂不跟着遭殃?若她是道家的棋子,更会执意跟随,趁你报仇伺机害你,你需答应我不可让樱姑娘知晓你有此书。

    我说好吧,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