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唯我独食 > 《唯我独食》第87章 夜宵
    “可是我赶到她家,锅里正煮着饺子,热气腾腾的。

    “我进屋,他们就把我往炕上让,让吃饺子。我看了看手表,虽然来得及,但要大排二排地吃一顿饭,就不知要耽误多长时间了。

    “我说,‘我吃过饭了。’

    “陈桂燕反问道,‘谁没吃过饭?我妈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吃饺子“发脚”,出门吃饺子好。’

    “我还真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这样说,晚饭就吃饺子得了,何苦吃完了饭,又吃一次呢?完全是在等我,我上一次说了那么一句‘酸菜馅饺子好吃’,他们就盯上了。

    “那次我和老陈去皇城火锅城吃火锅,吃了半途,陈桂燕就打来电话,问我们走到哪儿了,我说我们在外边吃火锅,她叹了一口气。

    “回到她家一看,果然是包饺子。那次没吃到,赶上这次吃完了饭,也得吃。还上次的债似的。

    “我无奈,又看了一下表,‘好吧,吃几个。’

    “陈桂燕笑着说,‘不用着急,你慢慢吃,离你晚饭,起码过去三个小时了,就当一顿夜宵吧。’

    “‘慢慢吃,怎么可以?你不赶车了?’

    “‘车来得及,二十二点十五,还有两个多小时呢。’

    “‘怎么?不说二十一点十五吗?’

    “‘你听差了,我说让你二十一点十五来,你来早了。’

    “绝不是,她在耍诡计,故意提前一个小时。

    “这顿饺子和上顿不一样,这次除了饺了,还有菜。桌上还烫的酒。

    “我问,‘谁喝的酒?’

    “她爸说,‘我喝一口。’

    “我把酒拿了过来,放在了桌下,对她父亲说‘忘了医嘱了?上药服药期间,禁止酒之类的刺激食品?’

    “‘送闺女,我就喝一口,意思意思。’

    “‘一口也不行。’我说,‘生病期间,医嘱就是圣旨,是绝对不能违背的。’

    “陈桂燕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瓶香槟递给我,‘无酒不成席,这个总可以吧?’

    “我一看是香槟,标签写的是六度,相当于果汁一样。就说,‘按理说,这毕竟是含酒精的饮料……’

    “‘心疼你的钱了?’陈桂燕逼近我。

    “他们家现在花的钱,都是我给的,但我绝不是心疼自己钱的那种人,她也明明知道这一点。

    “‘那可不?现在挣点钱多不易啊?’说完,大家都笑了。

    “笑过,大家上炕吃饭。

    “陈桂燕把那瓶香槟打开了,往各个面前的杯子倒满一杯,剩下的,把木塞盖盖上了,说,‘剩下的,我没收了,留在火车上当汽水喝。’

    “我心里想,没想到,你还挺有酒量的吗。

    “吃饭的时候,陈桂燕挨着我坐,她爸她妈坐另一边,她家还习惯用炕桌,坐在炕上盘着腿,这样屁股下边热乎。可我,长时间不用炕桌了,腿盘不上了,我就一只手板着我的腿。

    “陈桂燕上上下下看了一眼,掩口而笑,对她妈说,‘妈妈妈,你给他讲个傻姑爷的故事!’

    “她妈打她一下,‘搁着你的!’

    “东北流传很多‘傻姑爷’的故事,还有傻姑爷盘不上腿的故事?

    “‘傻……’这是说我呢。当年我姐把姐夫领到家里吃饭,我及叔伯弟妹们就往两口子上提话引话,故意逗嘴,逗得大姐直打我们,姐夫压着头嘿嘿地笑,现在,陈桂燕也是这个套路,不过,她是自己逗自己而已。

    “我装作听不出来。

    “姑娘,不要往那上边引,你要心无旁骛啊!

    “我用桌子腿挡住自己盘不起来的腿,但,这样,就把腿伸到陈桂燕那边了。意识到这一点,我换了一下腿,用另一边的桌子腿挡腿,可是,吃着吃着,就又把腿换了过去。

    “吃吃饭,感到脚心有什么在挠。

    “转过头去,陈桂燕指着菜,‘吃菜’。

    “那意思是用什么挠我一下,提醒我吃菜。

    “她用的是大脚趾。

    “我赶紧又把腿换了过来。其实,自己眼看就扔下五十往六十上奔的人了,不是禁受不了这个,而是怕陈桂燕这么一来,在这上边用的心力太多,这样能上好学吗?

    “我没一点回应她,要有回应,她得总是心缠梦绕的。

    “饭中,又有两次她伸过脚来勾我,我都没应她,尽力闪躲开了。

    “这姑娘咋这样呢?

    “吃了几个饺子几口菜,把那小杯酒喝了,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我放下了筷子,‘不能再吃了,再吃就得撑着了。’

    “跟着,她父母和她也放下了筷子。我看看表,二十一点三十了,该往火车站走了。

    “陈桂燕恋恋不舍的,好象是不放心她父母、哥哥和家事,但从她一眼一眼瞟我的情形看,她是有针对我的一些举动没达到目的,而感到缺憾。

    “我有几次差点儿失守,但我坚持下来了。

    “我知道,我算不上好人,够不上个君子,但仅守的底线,我还是要守住的,否则,我就不能与人为伍了。

    “我们走之前,陈桂燕深情地拥住了她母亲,两人都流下了泪水。

    “我在旁边说,‘按老辈子习俗,分别的时候不能流泪。’

    “她妈一听这话,立即分开了女儿的缠绕,把脸上的泪水,用力地抹了下去。陈桂燕看她妈的样子,‘扑吃’一声笑了,掏出张纸巾揩她妈和自己的眼泪。

    “我们上车了,我开起了车,陈桂燕透过车后窗看着她父母。

    “她父母站在大门口,辉煌的月光下,挥动着枯干的手。他们俩的手,在月光下,被放大,放得很大,以致于可以看到手掌的沟壑。

    “陈桂燕实在忍不住了,伏在车上失声痛哭。

    “我一踩油门,车一个高蹿了出去——不见她父母,就好了。

    “她是放心不下她父母、哥哥和这个家。

    “我安慰着她,‘小学我的鉴定始终有这么一句话,就是做事能够持之以恒——不一定是这么说,但就是这个意思。相信我,我会始终如一的,直到你父母能自食其力,你哥哥能醒过来……’

    “她把头歪过来,靠在我右臂上。我说,‘请不要妨碍驾驶员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