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招祸人无端还招祸/平常心终究不平常
石板重重的压在了苗烧水右脚的拇指上，那根拇指立刻就被砸断了，一秒钟过后，血水不断冒出来。父母立刻冲出来观看，父亲当机立断，拾起那根断指重新按了上去，然后马不停蹄，起了一辆自行车飞一样从沟里起了出去。脚趾刚被砸到的时候，苗烧水是哭过的，过了一阵叫不哭了。也许是年纪太小人太傻，或者疼的太久索性麻木了。父亲骑着自行车跑了二十里，终于到了一家诊所。这家诊所刚好位于妻家的村里，这位医生姓姬。他的名字叫姬树娃，他的爸爸叫姬怀章。
这位姬老先生是方圆几十里多知道的一位著名的吹手，这个人命不好，本来命中不该有妻子，只因为这世里为人还不错，于是苍天开眼给上了一个二婚的女人。她不但二婚，还带着一个姓丁的儿子，名字叫丁志元。姬老先生自打去了那女人，也接管了她的儿子。作为后爹他是不错的，他把自己吃饭的手艺传给了小丁先生。姬树娃就是这女人给他生的儿子，本来姬老先生也打算叫他做吹手。只因为这位小姬先生实在命运，打娘胎里就带着病。他的腿一直有毛病，因为一年四季都在和疾病打交道，他对疾病就越来越熟悉，所谓久病成良医，他是不是良医不好说，但他的确成了一名医生。
他在给苗烧水实施实施治疗的时候，他惊奇的发现这孩子居然不哭，而他脚上的伤势其实蛮严重的。在这件事的处置构成当中，父亲的表现可圈可点，这位医生的治疗也很得力，所以他的这个脚趾才能够保全下来，虽然看上去不是很完美。到了半夜时候，苗烧水被疼醒了。他害怕打搅了其他人，只能一个人在被窝里偷偷的哭。天亮之后，他被送回家。每天都要换两次药，关于这件事父亲的技艺是很深刻的。那可能是他们父子关系最和谐的时候了，儿子对父亲有所求，而父亲总的给他换药。父亲没有像祖父那样，无视医生的嘱咐，导致自己的儿子落下了终身残疾。他非常小心的把苗烧水带去做了二次检查，脚伤的愈合情况非常令人满意，上一次医生觉得他不哭，是一条真汉子。这一次本来也没有那么疼，所以更装的像一条好汉了。
回家之后，夜幕降临，晚饭之后，吹灯睡觉。曾有这样形容古代的生活，古人为什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因为太阳几乎是他们唯一的照明方式，点煤油灯是很费钱的，更不要说点蜡烛了。日出的时候，开始工作，日落之后就打算睡觉。为什么中国的人口那么多？那个时候大晚上的也没有的事可干，那项永远不会感到乏味的娱乐活动被不断地重复玩儿。这个时候的苗烧水对这些都没有概念，他的生活非常简单，就是上学、睡觉、吃饭、玩儿。上学是最伤神的，想要从学校里面体面的走出来这是很不容易的。下面硬了，这个时候的他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反而觉得很好玩。经常用手指拨弄，拨着拨着就硬了，也不知道是基于什么样的原理才变硬的。
按照村里人的想法，城里人很开放，所以城里人在作风方面就会比较开放，胡来的时候比较多，喜欢胡来的人也比较多。他们觉得城里人大概很不卫生，他们不能想象把茅房按在自己住的屋子里是一种什么感觉。而在城里人的脑子里，村里人自然是很不卫生的。先不说别的，就说穿着，村里人穿的土里土气还不算，往往身上很脏，恨不得二十年不洗澡。不光是如此，村里人住的窑洞也是很不干净的，做饭烧的是柴火，满屋子都是土。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在窑里放一个尿盆。一旦有人起夜，满屋子都是尿骚味，难闻极了。苗烧水当时就很爱干一件事，姐姐去尿盆上方面，他总是也站在那儿方便，是的姐姐总是方便不成功。
这样的事情是城里人不敢想象的，所以村里人不见得比成人更保守，在许多方面村里人生活的尺度是非常大的。城里人除了那些没教养的人喜欢说脏话，大部分人不喜欢说脏话。你很难想象一个大人教小孩子说脏话，苗烧水就受过这样的不良教育，他的四叔是个非常无聊的人。他小的时候，因为太过于淘气被老师送回家，说什么也不愿意教他。后来他还是上学了，当时只要水嘴长说到打雷这个词，这位仁兄就会勃然大怒，然后哭闹一番。不过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也很喜欢学习，后来也考上了高中。
父母不让他念高中，让他补习一年考小专，当时非常流行考小专。落榜之后辍学，为了改变命运。他曾经想要参军，只因为当时西南地区爆发了边境战争，祖母说什么也不同意他入伍，没有办法，他只得留在村里务农。他的二姑说了，他是着弟兄五个里面长的最体面的，但这都无济于事。最后祖父做主给他找了一个姓贺的女人作为妻子，这个人大舌头，所以说话吐字不清。身材臃肿，对礼仪之类的东西完全没有概念。她经常白天就蹲在路边大便，来来往往的行人看见是看见了，也没有什么。
这位贺女士给四叔生下一儿一女，儿子平常，女儿表现的非常强势。苗烧水就曾经捧着这位堂妹的钉子。如果没有正在地里忙碌，如果碰巧呆在一个地方没事干，如果碰巧苗烧水很在，当然还有他的儿子在场，这个时候他会非常耐心的给这位小朋友教怎么骂人？当然他主要是给苗烧水教，他特别愿意看到苗烧水表现的差一些，最好差的不能再差，这样他的儿子就会显得非常出色，即使不能让他的儿子显得更好，他也特别愿意别人的儿子表现的差一些，特别是哥哥的儿子。真正恨你的人永远不是陌生人，陌生人跟你无冤无仇，大部分的凶杀案都是熟人做的。
从四叔那里，苗烧水学会了许多骂人的贯口，曾几何时，苗烧水被人们怀疑成哑巴，那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他会以骂人出名。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件影响他一生的事。在腮帮子这个位置长了一条鱼，这是当时大人们的说法。父亲有一位拜石，所谓拜石就是结拜兄弟的意思。他被父亲请来医治苗烧水的病。他治病的方法非常特别，就是用毛笔粘上朱砂，然后在在那条鱼上画上一副非常特别的图案，一边画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第一次是他画的，第二次是二叔照着那个图案画，不过这一次用的是墨汁。过了一段时间他腮帮子上的那条鱼已经不见了，不过自那以后他就不能吃白菜了，吃豆角的时候，除非把里面筋抽的特别干净，否则特也吃不下去，不吃茄子，不过茄子把上面的黑皮可以吃。也不喜欢吃芹菜，油菜也不爱吃。关于父亲的那位拜石，他实在是一个苦命之人。
他在年轻的时候有着不错的外表，还在村里做老师。父亲大概很早就亡故了，只有他们母子相依为命。他一直跟母亲一起睡，成年以后也是如此。这样的长大的人，往往心智不够成熟，这就会给他在往后面对人生问题的时候设置了许多障碍。也许当时有不少人给他说亲，都被这个自负的人一口回绝了。他以为自己可以找一个体面地媳妇，谁也不知道他日后的命运。哥哥在年纪很小的时候不好养活，于是父亲就请人给孩子包锁，所谓包锁就是谁家有孩子不好养活就去求一个会法术的高人包锁，一直包到十二岁以后才算结束。十二岁以后，魂就全了，一般不会再有鬼神来侵扰他。给哥哥包锁的这个人是很有两把刷子的，父亲的这位拜石就来跟他学法术。他非常认真的学，到最后似乎真的掌握了一些法术，所以他能给苗烧水治病。
其实他是一个很好的人，给不少人治过病却分文不取。此后一直走下坡路，人们都在私下里说，这件事跟他沉迷法术有关。早年间父亲和他的几位拜石一起在延安做工，有一天他们在街上遇到了一位算命先生，于是出现给他们算卦。算命先生说父亲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生几个孩子，几男几女，算的分毫不差。又说苗三娃多少岁结婚，当时一直运气不正，妻子被邪气所侵，后来果然苗三娃的妻子得了精神病。有个人精神病的妻子，这样的丈夫是非常悲惨的。这意味他永远没有办法在人前抬起头来，特别是在村里，他永远是被人取笑的对象。算命先生说他有五个女儿一个儿子，这也说得是真的。至于另一位拜石，当然就是学法术这位了，算命先生说：“你在五十岁左右的时候会找一个青口。”
这位先生不但没有难过，反而洋洋得意，以为自己在年纪已经很大的情况还能找一个年轻的女孩做老婆，没想到苗三娃兜头就是一盆冷水给浇了上去，说：“这有什么可值得高兴地，那个时候你已经死了，所谓青口是人死了以后配阴魂是用来称呼年轻的女性死者的。”每到有人说起这句话，总好像被一种恐怖的气氛所包围，因为他实在是太有预见性了。但是发出这种阴毒的寓言，自己也是要遭报应的。世上的事情从来是都是一体两面，如果一个人是家里的独苗，你永远不要担心会有人跟你争夺资产，可是到你遇到麻烦的时候，不会有人伸出援手，当你遇到什么好事的时候，没有人可以分享你的快乐。反过来如果父母精力充沛，所以你们家有许多弟兄，所以你们家总是冲突不断，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在家里闹得不可开交。如果弟兄分散在各地，固然可以减少冲突，但是彼此见得感情会变淡。
住在第一个门上，你放心，感情绝不会加深，而是矛盾重重。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你想想口沫多不卫生啊！还是大江大河的水更好一些，至少选择的面更大一些。三叔的回归打破了家里固有的平衡，母亲作为长子媳妇的尊严不复存在了，祖母真正看重的是三儿媳。更要命的还有一节，二叔因为脚上有残疾，所以一直没有讨到到老婆。如果你也是一个年纪很大还没有娶亲的男性，那你一定不法有这样的体会。如果你忙着做一件事，也许好一些，一旦你把经历集中在两性问题之上，下面硬着，不论你看见谁，只要是雌性的，你就会激动万分，两腿开始发软，嘴巴张的大大的怎么合不上。到了极端需要哪方面慰藉的时候，你甚至看到一面白墙也会觉得兴奋。何况整天有一个长相还算说得过去的弟妹在你的面前晃，这个时候你一点也不兴奋，你也就不是男人了，可你要是兴奋了，其实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了。
也许这位舍女士真的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会涉及到一些敏感的问题，也许他们都知道，不过在爱情冲昏头脑之前出现了选择性的遗忘。很快他们之间就有了流言蜚语，对于这样的流言蜚语，母亲感到非常的兴奋，但她在兴奋过后选择了沉默。在你可以伤害别人的时候你选择了沉默，这个时候的沉默就比金子还要贵重。少说一句恶语，就为自己添一分阴德。对于这些事情，苗烧水也是似懂非懂。为什么会似懂非懂呢？过去人们总以为成立的孩子可以接触到的信息面比较广，所以城里人的孩子一般都早慧。其他方面城里人比较早慧，这是可信的。但在某些特殊的领域，则不尽是如此了。因为村里人说的时候经常动不动会有生殖用语从嘴里蹦出来，晚上的时候，父亲给苗烧水讲故事，很遗憾这是一个限制级的故事，即便是成年人之间将这样的故事也显得低级无聊，他将给自己的儿子听，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他是一位乡村教师。
成绩越来越差，除了发放成绩的时候因为害怕父母问责而担心一会儿，绝大部分时间他并不把学习成绩放在心上。坐在教室里上课的时候，简直跟坐牢一样，下课如果同放风，要是放学，那就简直如同刑满释放了。每天去玩儿的时候，总是跑得一脑门子汗，童年的快乐大致如此。跑累了睡觉是比较容易的，父母也只是在考试的时候觉得不是很妥当，大部分时间也并不在意。很快他就在睡梦中了，睡梦中的他始终是一只猫，而不是他苗烧水。金丝猫从睡梦中醒来，它伸了伸懒腰，发现自己躺在王母娘娘身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不过它分明看见王母娘娘的脸色不大好，身边的仙女们也一个个看上去忧心忡忡。玉帝知道消息之后，离开派人请太上老君来治病。太上老君骑着青牛，怀里抱着一个大葫芦来到了宫门之外，仙女们赶紧出去迎接。
把他迎进宫里，他看了看王母娘娘的脸色，说：“娘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犯病的？”王母娘娘有气无力的说：“就是最近一两天，本来都不好意思告诉玉帝，可我实在是挺不住了，你说我也是金刚不坏之身了，为什么还能生病呢？”太上老君捋了捋胡须说：“这不奇怪，凡是宇宙生灵，都有可能生病，莫说是金刚，就是空气也会生病的呀！”太上老君说：“我这病你能治好吗？”太上老君笑着说：“娘娘不要担心，其实你本身没有什么病，你是接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这样的。”王母娘娘说：“这几天我一直呆在寝宫里，能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太上老君说：“恕老臣直言，我说的不干净的东西就在你的寝宫里头。”王母娘娘说：“在那里？请你帮我把这东西请出去。”太上老君说：“只怕娘娘你舍不得。”
王母娘娘说：“那种不干净的东西有什么可舍不得的。”太上老君说：“我说的就是你的猫。”王母娘娘一听愣就愣了，说：“我的猫一直跟着我，怎么能说它是不赶紧的东西吗？”太上老君说：“娘娘可曾记得南极仙翁的九龙丹吗？”王母娘娘说：“当然记得。”太上老君说：“你知道九龙丹的功效吗？”王母娘娘说：“不知道。”太上老君说：“炼制九龙丹的方子是当年鸿钧老祖留下来的，当年女娲把人造好之后，虽然这些人都有血肉之躯，可他们都有女娲娘娘的所赐予的一口真气，所以他们个个心如止水，没有不健康的想法，可这样一来怎么生育后代呢？这个时候鸿钧老祖就永乐七七四十九天炼制了第一批九龙丹，每个男人在吃九龙丹的时候无一例外，丹药都卡在了脖子上，这样就锁住了真气进入身体的通道，久而久之体内的浊气就越积越多，慢慢的男人们都有了不健康的想法。之后人们都开始了生儿育女的生活，南极仙翁炼制这样的丹药进献给你，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王母娘娘说：“我可没吃着玩意儿。”太上老君说：“可这只金丝猫吃了。”王母娘娘说：“九龙丹的药性有这么厉害吗？”太上老君说：“其实方才老臣是在开玩笑，以您现在的道行，服用九龙丹非常没有什么害处，反而大大有益。但是你的这只猫可没有这样的定力，我看他面色憔悴、精神恍惚、眼睛迷离，下面动不动就硬着，其中必有文章。”就在这个时候，金丝猫就然受了惊吓，大小便失禁了。虽然仙女们很快用幻术清除了看的见的秽物，大家留在记忆中的秽物确实很难清除的。王母娘娘的目光变得出奇的冰冷，说：“你看我该怎么处置它？”太上老君说：“善哉！善哉！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如把它交给老臣，我会有一个非常环保的方式来处理他的后事，不给天庭带来一点污染。”王母娘娘一听这话眼泪下来了，说：“这只猫在凡间的时候就跟着我，我一直把它当娘家人一样看，想不到终究还是要分开了，你再杀它的时候给他个痛快，不要折磨它才好。”
太上老君说：“这个你放心，我是出家人，出家人慈悲为怀，我是不会折磨它的。”他从自己的葫芦里倒出几枚金丹交给服侍王母娘娘的仙女，然后一把捏住金丝猫的脖子把它提起来就往外走，金丝猫的立刻就吐出了长长地舌头，两眼翻白。王母娘娘看了真是被掏去了心肝一样难受，立刻吩咐叫太上老君走得快一点。到了太上老君的府里，二话不说，立刻将金丝猫丢进丹炉内，然后说：“徒儿们，给我烧。”只见两个桶子开始做法，丹炉地下的火越烧越旺。过了很长时间，他们还是没有闻到猫肉烤熟的味道。他把丹炉的盖子揭开一看，发现金丝猫好好的躺在火里。太上老君一看就明白了，盖上盖子，亲自做法用三昧真火烧。过了很长时间，连丹炉都快被化掉了，揭开盖子一看，金丝猫还是好好的在那里。太上老君勃然大怒，说：“我让你痛痛快快的死，你居然不领情，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徒儿，那我的钻石刀过来。我要用到划开你的肚皮，把九龙丹从你体内取出来。”
金丝猫一看，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情急之下，竟口吐人言，说：“你取我的性命入探囊取物一般，但是我告诉你，你到底还是在做一笔亏本的生意。”太上老君说：“为什么？”金丝猫说：“你凭什么有今天的地位？凭的是你每天都追求上进，凭的是你能够用自己的学说造福众生，现在你为了一粒九龙丹杀我，你就不怕损了阴德，给你带来不便吗？”太上老君说：“你错了，我杀你并不会损我的阴德。”金丝猫一听这话心里就开始发毛，他颤抖着说：“为什么？”太上老君说：“我把九龙丹从你的体内取出之后，把你的肉身做成标本，必要的时候你的死尸可以入药，我不是杀你，我是创造机会让你有造福众人的机会，我是在成全你啊！”就在这个时候，太上老君举着刀的那只手突然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