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苗烧水奇遇记 > 《苗烧水奇遇记》第48章 048
    第四十八回:琴唢呐实难奏合曲/郎佳人容易成一家

    坐在正中间的那位男士身着鹤髦,手执羽扇,脸上的胡须很多,他说话的声音不是特别高,但听起来很有威严,使得你不得不仔细听他讲话,不敢干扰他。他说话的语速不快不慢,但是每一个字都好像反复斟酌过,他说的话听下来就像是经过反复修改的一片没有缺憾的文章。在他的周围站着许多人,大概都是他的学生。其中有一个人背对着他,面色阴沉。这个人一身清朝的衣冠,脑后垂这一条长长的辫子。那位身着鹤髦、手执羽扇的男士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王守仁,而那位背对着他的正是清朝的中兴清朝的曾国藩。

    站在王守仁跟前的人当中有一个是明朝著名的宰相徐阶,还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学者,他就是何心隐。站在跟前的是明朝的一位奇人,他就是李贽。李贽是个只会走直线的动物,他的想法非常大胆,而且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不光是说说而已,他甚至公开招收女学生。虽说明朝到了那个时候,表现的越来越开放,但距离男女平等还是非常遥远的。莫说是男人们接受不了他的做法,就连大多数女性也对他有看法,特别是那些过了中年的女性,他们对李贽更为憎恨。当然绝大部分女性根本就不知道李贽是何许人也,以上都是作者的猜想。何心隐这个人很有点东周晚期士人的风骨,他既在民间从事讲学活动,也经常出入官府,为在职的官员们出谋划策。

    他曾经预言,能够决定王学存废的人,不是分宜,不是华亭,而是江陵。分宜是严嵩的家乡,华亭是徐阶的家乡,江陵是张居正的家乡,过去中国有用地名称呼人物的传统,比如刘备曾被称为刘豫州,袁世凯曾被称为袁项城。他说的没有错,按照一般人的印象,严嵩似乎是个很可怕的角色,可是他在位的时候,王学的门人虽说在仕途上受到一些阻碍,在民间的讲学活动并没有受到限制,他们可以随心所欲的品评朝政、臧否人物,大批的士人都追随的王学的脚步,在那个年代,如果哪家书院不讲王学,那它就太落伍了。徐阶是王学门人,他做了宰相之后,朝里大部分都是王学门人,明朝的风气焕然一新,徐阶开始纠正之前的一些错误。

    他其实深深的知道,严嵩虽然恶贯满盈,但说到底他不过是嘉靖皇帝一条听话的狗而已,之前的种种弊政,说到底不是它严嵩的主张,而是皇帝的主意。因此在革除弊政的时候不得不尽可能多的考虑到皇帝的感受,如果真把皇帝惹毛了,莫说是你革除弊政的目标不能实现,徐阶很可能难以保证晚年无忧。徐阶可以说是明朝最为精明的人物之一,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一生最大的失误就是海瑞提拔做应天巡抚。根据海瑞的平日的作为,他不是做地方官,而是和做言官。让他像魏征一样时刻监督皇帝的言行,而皇帝又能够尽可能多的包容和尊敬他,或许他可以成全皇帝圣君的名声。

    嘉靖皇帝觉得海瑞这个人是国之利器,所以没舍得杀,他把海瑞留给自己的儿子,并且告诉儿子,海瑞这个人在关键的时候可以起大作用。果不其然,当朝廷想要清丈田亩的时候遇到了重重阻力,这个时候有人举荐海瑞去大地主最为集中的江南一带做地方官,推行清丈田亩的国策。海瑞获得任命后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受到了朝廷的重用,他不知道这个任命的背后隐藏着一个阴谋。所有人都知道海瑞是个六亲不认的主,徐阶也是看中海瑞的忠于国事的特点,而一再出手营救他。让海瑞去江南推行清丈田亩的国策,而徐阶就是江南最大的地主。已经退休在家的徐阶知道,朝廷推行清丈田亩的国策,一定会选择江南作为试点,而海瑞的到来让他长出一口气,因为徐阶对海瑞有救命之恩。

    他想海瑞在查到自己的时候,应该能放他一马。万没想到,海瑞不依不饶,非要他把侵占别人的田产全部退光,这其中不排除有人趁火打劫,谎称自己的田产被徐阶霸占,然后据此为由像官府告状。徐阶没有办法,就向自己还在朝里的学生张居正求援,张居正也写信给海瑞,希望海瑞能放徐阶一马。其实张居正不写这封信还好,他写了这封信,海瑞更是非要严办徐阶不可了,如果他当真听张居正的话放徐阶一马,那就等于承认是他在整徐阶。很快,在侵占别人田产的非法活动中扮演主要角色的人被法办,这个时候海瑞才算是心满意足,可他万没想到,突然有一伙歹徒放火烧了徐阶的宅邸,徐阶在深夜仓皇出逃。这件事立刻震动朝野,徐阶一口咬定这件事是海瑞一手指使,他动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人际关系来向海瑞发难。很快朝廷关于海瑞的处分决定就来了,这件事海瑞和徐阶都是受害者,而真正获益的是另一伙人,他们成功的离间海瑞与徐阶的关系,让他们互相打斗,直到两败俱伤。

    隆庆皇帝应该说是一个明主,他把国事托付给能臣,明朝走上了复兴之路。可惜他虽然有自知之明,却没有知人之明。高拱这人虽然是个称职的宰相,但是他有一个问题,皇帝把国事托付他高拱,皇帝本人就显得无所事事,整天闷在宫里,沉溺于一些有碍身体健康的娱乐活动。而身为帝师的高拱,对这一切居然不闻不问,眼看着皇帝的龙体每况愈下,到最后年纪轻轻就龙驭归天。如果皇帝身边有一个人敢于直言,指出皇帝不合适的行为,就算皇帝一时半刻会觉得不开心,可他却可以活的更久,会更受士民的欢迎,会在史书上留下更好的名声。所以海瑞不是王学门人,但他真的应该跟先生好好学学,想要实现理想,首先一定要做一个明白人,如果自己是个糊涂人,又怎么能让官场变得更加清明呢?

    海瑞拱手说:“先生,有一件很有争议的事发生在我的身上,请你帮我分析一下,我是不是做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王守仁说:“什么事?”海瑞说:“我有一个女儿,还没有成年就夭折了。”王守仁叹口气说:“太可惜了。”海瑞说:“先生容我把话说完,这个小妖精竟然拿了别的男人给的东西,实在是辱没了我的家风,我责令自尽。”王守仁紧张的睁大了眼睛,说:“她怎么做的呢?”海瑞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她没有违抗父命,自尽了。”王守仁说:“不晓得她拿了人家的什么东西?”海瑞说:“东西虽然不贵重,问题却很严重,她拿的是一个饼。”王守仁说:“给她饼的是什么人?”

    海瑞说:“是我家的一个男仆。”王守仁说:“令爱愿意吃仆人给的东西,可见你的家境的确不富裕。”海瑞说:“的确如此,我家有的只是气节。”王守仁说:“你这样做你哪位男仆岂不是很冤枉?你的家境不好,给你家做仆人,想必也不会有多高的报酬。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不忍心看主人挨饿,这才给她一个饼,你居然诬陷他对主人不敬,这对他来说岂不是很冤枉吗?”海瑞说:“我可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指责过他。”王守仁说:“小主人因他而死,此人但凡要是有一点良心,就会为这件事难过的。”海瑞说:“谁让他多管闲事给我女儿饼的。”王守仁说:“海大人,如果你的嗓子落水,你是救呢?还是看着她被淹死呢?”

    海瑞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会恭送她升天。”王守仁说:“你觉得这样做合适吗?”海瑞说:“当年赵云在乱军中救出阿斗,本来他还可以救出主上的夫人,无奈夫人已经受伤,如果赵云动手扶夫人上马,就违背了君臣之礼,就在那里僵持的时候,夫人为了顾全大局,自己投井而死。先主不愧是明主,他的夫人也是如此刚烈,我的小小年纪就懂得知耻而死,作为父亲我不能说骄傲,至少没有那么难过。”王守仁一听这话,立刻发出一声断喝,说:“你有没有听孟子说过,如果小叔子眼睁睁的看着嫂子淹死而自己不施以援手,这个小叔子就连禽兽都不如了。古代的圣贤们制定礼仪,是为了社会变得有序,减少人与人之的冲突,是人与之间的感情得到不断巩固。不是用礼仪让人变得冷漠,当面对生死大考的时候,变得麻木不仁。”

    海瑞说:“难道让赵云抱着主上的夫人上马,要小叔子从水里抱着嫂子上岸吗?”王守仁说:“看情人的性命,拘泥于礼节,这不是圣人教给我们得做法。”海瑞陷入了沉思,徐阶脸色铁青,何心隐却捋着胡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王守仁说:“你笑什么?”何心隐说:“我是觉得一个受到百姓爱戴的清官居然是这么个糊涂蛋,由此看来名不副实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海瑞脸上很觉得挂不住,想要移步走人,只听见徐阶在脑后说:“我以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没想到我救人一命,却让我身败名裂。”海瑞面不改色的说:“我知道阁老恨我,但我还是要说出自己的看法。当初我下了大狱,在先帝决意要杀我的时候,你出言劝阻。当时你与我没有任何交情,可见你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我们之间有什么私情,你这样做完全是出于公心。我在江南的时候奉旨清丈田亩,秉公执法,当然也是出于公心。我与阁老算是殊途同归。至于你为什么会有如此下场,这可不是我造成的,你也不想想,令郎在江南一带造了多少孽,而令郎有什么毛病,也是因为你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尽到责任,你有今天,完全是自作自受,不能怪我。”

    听了这一番发言,徐阶顿时失语,王守仁点点头说:“海刚峰说的没错。”话说到这里,曾国藩突然转过脸来,王守仁和学生们都吓了一跳,曾国藩说:“王先生,我觉得你们对我的偏见是没有道理的,因此我要求你们向我道歉。”王守仁脸色铁青,捋着胡须不发一言。何心隐说:“我们是心学传人,阁下是理学弟子,为什么不去找程朱?偏来找我们?”曾国藩说:“在明朝王先生是第一名儒,我怎么能不来拜会呢?”何心隐说:“你觉得我应该用什么礼数迎接呢?是按照一国同胞的礼节?还是化外之民的理解?”曾国藩说:“我知道你们对大清的衣冠有意见,可这事能赖我吗?我出生的时候,中华广袤国土,再也没有前朝的衣冠了。”

    何心隐说:“当你拥兵自重的时候,为什么不举兵起义?”曾国藩说:“当时许多人曾劝我起义,我当时也仔细的想过这个问题,其一刚刚帮助清朝剿灭完长矛,然后自己举兵起义,这样一支军队怕是没有办法得到百姓支持;其二我军一旦起义,在对抗清兵的时候,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我们不要只看到在江南一带剿灭了长矛,如果真正面对辽东的满兵,还有从蒙古调来的军队,未必能够抵挡;其三如果我宣布起义,洋人一定会在这个时候漫天要价,无论是谁最后取胜,中国都要损失许多利益;其四当年清朝变革明朝的衣冠,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翻过来要把清朝的衣冠改变过来,同样也会遭到一些人强烈的反对。我想过了,与其冒险与清朝决裂,不如留在清朝,利用汉臣们再战争中日益增长的影响力迫使清朝做一些变革,从而用最低的成本,换取中国的富强。”

    何心隐说:“你太自信了,清朝从来没有把我们当自己人,我们却自作多情,很那自己当回事。”曾国藩说:“我承认我当时想的天真了一些,但是不管怎么说,到头来终结清朝社稷的袁项城还是北洋军中出来的人。”何心隐说:“你到底是不是清朝的忠臣?”曾国藩说:“我是华夏的能臣。”

    王守仁捋了捋胡须,说:“明朝灭亡不是你的责任,你是造成同治中兴的重要人物,对于清廷来说,你的确是忠臣。只可惜人家还是信不过你,慈禧真正信任的还是清朝的皇族,光绪皇帝信任的翁同龢等一班清流。载沣实际上继承了慈禧的治国理念,只信任皇族。你们这些人,只是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曾国藩叹了一口气是,说:“我固然只是别人所利用的工具而已,不过先生不是也为保护顽童而不遗余力吗?”王守仁说:“我保的是汉家的君主,你保的异族的酋长,你我岂能相提并论。”

    曾国藩说:“还想说什么。”徐阶说:“曾先生,你还是请回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果你觉得自己是清朝的臣子,那你应该去找道光、咸丰、同治三位国君。如果你自认为是理学名臣,那你应该去找程颐、程灏、朱熹他们。咱们不是一类人,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曾国藩转身要走,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说:“我是来学习的,我怎么能走呢?”这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愣住了,王守仁说:“算了,我们开始讲课吧!曾先生如果什么时候想走了就赶紧走。”曾国藩捡一块石头坐了下来,大家也都坐了下来,不过都捡矮一点的石头坐下,免得高先生一头,显得失礼。王守仁摇着羽扇说:“方才提到海大人家的千金尊了复命自寻短见一事,让我觉得非常痛心,读书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明心见性、陶冶情操,让自己变成一个更有修养的人。而不是读腐了书,虎毒不食子,哪有亲生父亲逼自己的女儿寻死的。”

    海瑞把头垂的很低,何心隐说:“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情,如果过于放任,人和人之间添了许多爆发冲突的因素,如果动辄就上纲上线,管他的太死,只怕也不是什么好是。父亲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就逼死自己的亲生骨肉,这实在是人伦惨剧。”王守仁说:“万事万物不外乎阴阳,伏羲当初观察宇宙万物的时候明白了这个道理,先分出阴阳两极,然后推演出八卦,到了文王的时候推演出八八六十四卦,只要你能够熟练的掌握阴阳八卦的运行规律,你就掌握了万物运行的总纲。”何心隐说:“先生,掌握这些东西对处理人际关系有什么帮助吗?”王守仁说:“孔子说‘不学礼,无以立。不学诗,无以言。’其实这只是对初学者的教导,对于学者而言,这样的话已经不足以教导大家继续前进了。礼仪、诗歌,都是一些表面的东西,真正内涵的东西是道,什么是道?一阴一阳曰道。只要你能够得道,处理人际关系对于你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

    何心隐说:“怎么用道来解释人的活动规律呢?”王守仁说:“人是自然万物的一种,像所有自然物一样,人也有两大类,一阴即女人,一阳即男人。每个人有两面,一是正面,也是反面。正面是阳,反面是阴。万物皆负阴而抱阳,阴阳并不是彼此分割的,它们仅仅粘合在一起。人该怎么感知道德存在呢?又怎么按照道来行事呢?其实很简单,每个人都有良心,只要在生活中不去破坏它,能够不断的呵护它,什么事都凭着良心去做,你就不会为人际关系而困扰。”海瑞说:“我做事的时候一直都先扪心自问,为什么我还会有那么多过失呢?”王守仁说:“虽然你有不少过失,可老百姓还是非常爱戴你,大明朝比你官大的人不知道比你多多少,可那个有和你一样在民间有那么高的声望呢?”海瑞说:“我这辈子不好过啊!一直受到别人的排挤。”

    王守仁说:“这是自己选择的命运,明明可以过相对富裕的日子,可你拒绝了,明明可以放徐阶一马,你也拒绝了。是你一手造就了自己的命运,求仁得仁,有什么可抱怨的呢?”海瑞听了哈哈大笑,说:“你说得对,我只是替朝廷感到遗憾,清官的下场如此不好,难怪大家都愿意做赃官。”王守仁说:“这就不是你能左右的事情了,一个国家的文明程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开国君主的见解,本朝的开国皇帝出身寒微,结束了军旅生涯就开始做皇帝。他不信任文臣,喜欢自己替百官办公。作为皇帝,其实他的素质不如汉高帝。在本朝开国皇帝的帐下,刘伯温、朱升这样的人在争霸的过程中出谋划策,算是展示了自己的才干。在明朝建国之后,太祖的帐下在没有文臣有什么出色的表现。而汉高帝就不一样了,在位期间,萧何充分的施展自己在治国方面的才华,奠定了汉朝四百年的基业。太祖本人读书不多,视野狭窄,纵然贵为一国之主,到底不能和历史上圣君相比。”

    金丝猫听得晕头转向,只好移步,走了没几步就倒在地上,然后昏过去。就在这一刹那,它像是被丢进一个白色的漩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宿舍的床上了。有了这场梦垫底,他立刻提笔写了一封情书,写好的情书经过吩咐斟酌,力图使对方读出一种字字得来皆是血的感觉。他写了很大的决心,偷偷的把情书投进了邱云的抽屉里。然后就是石沉大海,对方没有任何回应。这让苗烧水颇为失望,他蹲在卫生间好一通哭。突然他听见周围发出一阵笑声,等他睁开眼,别人问他说:“你梦见什么了?这么伤心。”苗烧水这才知道自己虽然回到了凡间却依旧在做梦,梦里的事自然是不能提的,只是随口应付说:“我梦见自己去不良场所寻欢,我看到一个长得跟天仙一样的女人,可对方死活不让我睡,因此我就哭了。”别人听了目瞪口呆,一个室友说:“真是太遗憾了,你这个人就是没劲,要这事搁我头上造就硬来了,反正也是在做梦,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