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米姑姑，外面有个小太监来找你送布料。”我猫在屋子里研究给来年秀女们准备的被子花样，小白在外面敲门。
布料？我什么时候叫小太监给我送布料了？
出去一看，嗬。福远一本正经的捧着几匹布料站在制衣坊门前阶梯下，太监服的暗和他平凡的脸本来降低的存在感被颜色鲜艳的布料直升了好几度。看见我出来，偷偷摸摸地冲我眨了下眼睛。
福远双手把布料往我眼前捧：“姑姑，这是奴才从宫外带回来的布料，您看看您要的是不是这几种？”
这小子玩什么花样？我装模作样的翻了翻：“不是。”
福远似乎早知道我会不给面子，早早低下头去：“那，姑姑可否告知福远您想要的花色具体是什么样子呢？”
我撇撇嘴：“反正不是这几种。”
看他低下头，脸色微微泛红。我一个心软，又开口：“行了，你先把布料放进去吧。”看福远老老实实放布料的样子，突然想到这两天我脑子里的天人交战，忍不住有点不自在。
今天的小太监怎么比昨天要胖了一点？
“姑姑，福远那里其实还多备了几匹布，姑姑如果不嫌麻烦，就到福远那再选一下如何？”
说着就弯下腰做个请的姿势。之前脸上的红色被收了起来，一声声姑姑叫的比妆花缎还溜。
小白在一旁扫地，看我沉默有点云里雾里的。我赶紧应了好。跟着福远出了制衣局的门。
一路上我看着福远的太监背影，心里一堆小九九。
我俩心照不宣地走到了程米院。
“师父，原来你叫程米啊。”福远转过头来说。
我撇撇嘴：“太好听了被惊艳到了？”顺嘴接下，完全没意识到已经被带进套里了。
“师父，你占了我一句师父的便宜，往后可就不能不认了。”福远俯下点腰一脸计谋得逞的笑。
很少见到他这么高的太监。
“趁我不注意把我叫那么老，是你占便宜还是我占便宜？”
“……”
“你怎么知道我在制衣局当差的？”不当心，话里的警惕意味就带的重了些。
福远满脸不好意思：“我也是真的想跟你学画，昨天就跟了你一段。师父，我在这给你赔不是。”
“……”这太监不会真的暗恋我多年吧。
福远又开口：“师父，我把我一个月来画的画都给带来了，想请你给分析分析成吗。”
眼看着福远从怀里拿出一叠纸，胸前立时憋了一截。一个月画这么多是有多热爱画画？呼出一口粗气，什么暗恋我魅力大。果然还是太闲了一天个胡思乱想。再抬头，小太监突然就没之前看上去那么可爱了。
“师父？”
“别瞎叫。”接过画来一张张翻过去。
这都画的啥？
“你们那还允许太监养猫？”翻到一张横杠杠上面一坨大圆和两坨小圆黏在一起的画，仔细品了品，尽可能的开展自己的想象力。
福远把头凑过来，一副丢了大脸的模样，脸瞬时红了一片：“那个是一条河上的鸭妈妈和两只小鸭子。”
“嗯，想象力很丰富，发展空间很大啊小太监。”这个热爱画画的小太监，认识他两天脸已经红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这么害羞一个人，鼓起勇气拜我为师，还遭到拒绝。即便不愿意跟他混熟，再打击他也未免太不人道。虽然他画的，真是难以启齿。
福远听了我安慰式的夸奖，脸倒红的更厉害，头也埋的更低了。
哎？我夸的还不到位吗？
他害羞了好一会儿，才抓抓脑袋抬起头，眨巴眼睛看着我手里这叠画，慢吞吞开口：“师父，我可以把你昨天画的画拿回去临摹一下练练手吗？”
看他真诚的模样，我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行。”
福远震惊，又意识到什么，说“是福远唐突了。”
那幅画只画了一半，估计也画不完了。
“我也不是只有这一个作品啊，燕子啊猫啊丽贵人啊，还有鸭子。我都画过。我可以把鸭子那副拿给你。”
福远兴致不高。
拍拍他肩膀：“相信我，即使是鸭子，我画的也是最帅的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