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把本宫当做冤大头,在本宫这占笔好处?”
她一口一句本宫,与那天在程米院的忧伤判若两人。
我有些想笑,却又觉得丽贵人这个逻辑也再正常不过。这时候才终于抬起头来直视她:“娘娘,奴婢不求财不求权,也没想拿这秘密来敲您竹杠。”
丽贵人疑惑地看我,表情有些狼狈,不说话,只等我接着说。
此时此刻我倒放松下来,索性甩甩手远离她几步,扫两眼这屋子里的书,才道:“奴婢只是想,等娘娘您逃出宫时,能带上奴婢。奴婢也好帮您些忙。”
丽贵人听到最后一句,倒也转怒为笑。我也觉得最后一句是挺不要脸的。哪有求人帮忙还腆着脸说自己也有用的。
“你又怎么知道我要逃出宫?”丽贵人声音有些颤抖,她连质问别人的时候声音都是清新自然的,也难怪皇上和贺维拙被迷的神魂颠倒了。
懂她自然要比窥视她要来得受人欢迎,所以我毫不犹豫的借用了贺维拙的话:“你不会是一道宫墙就能锁得住的女人。”想了想又加了句“我也不是。”
长久的沉默。
“你能怎么帮我?”她问到。
“等到出宫时,您自然就知道了。”我把自己练了很久的胸有成竹式微笑毫不吝啬的向她展示了一下:“您要出宫,容妃那里应该不是好对付的吧。”
丽贵人没应声,又走到方桌前,两手在桌边上摩擦,好像在抚摸冬衣上的荷花一样。
房门这时候被打开了,小宫女捧着那件冬衣,低着头从门外走进来,向丽贵人拜了一下,才上前去把冬衣放在方桌上。
这次,换我马上换了态度,赶紧低了头看地面数蚂蚁。
不远处,丽贵人轻声笑,这次的笑声要比上次善意的多。我稍微抬头,看到她瞧小宫女一眼,又看我一眼,然后走下来,附在我耳边轻声说:“程米,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得先收拾好你自己身边的杂事。”
声音酥软清新。
说完后,她又往我手里放了张字条。拉开些距离,她形容坦荡。
“那位小七,往本宫的冬衣里塞了张字条,说你用意不善。在你之前,本宫召见了她,她对本宫说。你做这一切,是想借本宫这高枝接近皇上。”丽贵人走到我与小宫女之间,又故意来个转头,用犀利的眼神望着我“是也不是?”
我只觉得她生的好看,声音好听。而我,变成了巨人,一条腿已经一步踏出了宫墙。
“不是。”我回答的果断。
顿了半晌,她抚抚额头,有点病弱美人的意思“本宫乏了,你下去吧。”
“念棋,送她出去吧。”
小宫女应了是,便走到我面前推开门做请的姿势。
“娘娘,奴婢告退。”
念棋领我走出沐阳宫。阳光再度泄下来,衣领被熨的暖暖的。
烫了金的沐阳宫三个字在我眼前,我心平白颤抖几下。
丽贵人的声音又响起来。
“你能怎么帮我。”
纠结着皱起眉头。我除了作画一无所长,容妃那一脸克夫样,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对付她?
回制衣局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回去该如何对付小七。
我们从十二岁时就住在一起,平常磕磕绊绊也有,但是大矛盾是绝对没有的。小七主意也多,我们聊不到一处去,平时大家也就相敬如宾,各过各的。
再说刺绣,小七手也比我巧。
低头看看自己因为犯懒连个茧子都懒得长的手,小七有什么理由要跟我这么一个制衣局里最需要的技能都不如她,又没有感情纠葛的人过不去呢?
我正自顾自发愁,将将踏过一道门,顺路拐弯。却迎面撞上一个太监。太监哎哟一声,紧接着就是木制品咯吱的声音。
抬头一看。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连我都要以为自己是故意的了。
我竟然撞了贵妃娘娘的翟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