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大明宫阙 > 《大明宫阙》第四十章 一张好嘴
    景异瞥了一眼这个刘秀才,这稍显匆促的自答似乎是有些过于刻意了,眉头皱起一种不安的直觉在心里泛起。

    再看场上,手持钢刀的孙玉梅却是冷眼看着眼前的刘哲越走越近,直至走到面前三步内;这个距离,看似冷静的孙玉梅只消一个跨步就能削下手无寸铁的刘哲脑袋。

    手里的刀到底还是举起了来,被衙役护养得飞快的刀尖就抵在了刘哲下巴上,孙玉梅眼神闪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直在后观看着形势的于冕见状便叫手底下的护院们都向着后面撤了撤,他明白这位刚刚交上的朋友是想要言语化解这次危机。

    摊了摊手,刘哲脸上依旧挂着一种令人亲近的笑容,虽然先前的呕吐让他的脸色煞白但全然不影响他声色自若的模样。

    “孙兄,先前的事情在下也是稍稍听说了一下,这件事情说破天也罪不在孙兄这儿。”刘哲滔滔不绝的说着,孙玉梅也只是直直地看着他不知听得进去几成。

    笑了笑,在一旁的景异却是觉得对付刘哲这样人最好不要让他说话的好,只是愣了个神的功夫,刘哲的话锋便是一转,“但是凡事大明子民在疆土之内安生立命都是依照个规矩来的。就比如说如果有人杀了人犯了死罪,要是死者的亲属前来寻仇了结了他,这在百姓来看是大块人心,在官府来看这是民间私刑虽同情但也绝不会任凭其自由。”

    刘哲的话让孙玉梅的眼神稍稍有了些色彩,看着多少有了些不再麻木的生气。

    “然而,官府要是在死者亲属先前办理了此案,抓捕了犯人依律治罪,这百姓间也会一样大块人心,死者亲属也是一样的大仇得报;只是这样一来只消得方式不同,而结果都会大大不一的。”刘哲咽了咽口水说道,而在一旁抱着楼梯栏杆得景异却是来了精神,在这满世界儒学思想得大明,对法律得理解是难得有人看得透彻的。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我多此一举嘛?”刘哲说的话在理但却是惹怒了孙玉梅,手里握着刀便是随着身子颤抖了几分,滑到了刘哲雪白脖子前,划开了丝丝皮肤血珠渗出。

    “孙兄,别激动,别激动。”刘哲举起了手示意自已没有恶意,道,“在下只是打个比喻,绝无指桑骂愧之意。

    刘哲的话虽是在示弱,但这说话的语气却是一点都不想他自己说的只是打个比喻,此话一出果然是进一步的惹火了孙玉梅,双手握刀便要斩下去。

    “诶诶诶,等等等等等···孙兄别这么心急啊,你不想知道未明为何会觉得孙兄此举多余吗?”刘哲连忙顺着刀上力道向后微退了半分,昂着脖子连声急急道。

    “说!”看来这件事果然是这位残忍秀才心里的痛脚,一声暴呵后连眼珠子也都充满了血丝。

    脖子微微后一些,刘哲带着他那依旧坦然的笑容缓缓说着,仿佛兄有成竹一般,“孙兄啊,你自己仔细想想,自秦皇汉武以来,法家之说又有几位皇帝重视之。大明的律法和民间的私刑纠纷一直在用人情事故作为衡量之尺度,这县老爷要是心情好同情同情说不定会法外开恩,要是遇到了像包拯视法为尺度的青天大老爷,那就得像孙兄一般发配流放千里了,呵呵···”

    听着刘哲的干笑,孙玉梅反倒是安静了下了,发下了钢刀,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些东西玉梅又何尝不懂,但男子汉大丈夫在是世间行一遭,有些事情可为、可不为。”

    见孙玉梅似乎消了先前的暴戾,刘哲整了整衣摆又道,”在下不是说孙兄做的不对,只是在责怪孙兄做事太绝;原本只消取仇人了性命再于家族里游说一下便可的事情,经孙兄这么一闹便是闹得此般。未明想或许那主审的官爷也是同情孙兄的,这才给了流放的判理多少也算是留下了性命了。”

    孙玉梅低了头也不说话看不出在想些什么,而他的身后,人高马大的胡大哥却是举起了刀鞘狠狠的斩在了他脑后,噗通一声便是跌倒昏阙在地。

    早就看好了时机的护院们群起而上,一把粗麻绳三下两下的便将那孙玉梅困了结结实实,钢刀也是被收到了一边。

    “未明兄大才,几句言语便是叫那暴徒丢了机警,等于冕将他押解道当地府衙上后一定为未明兄请一功。”于冕供着手对着刘哲谢道。

    摆了摆手,刘哲满脸笑容回道,“于冕兄这是说的哪里话,刘哲也是碰巧说了几句牢骚话摆了,这此危机全靠于冕兄弟掌握全局才得以控制,这要是论功也是给于冕兄才对啊。”

    刘哲的谦让是真的谦让,与于冕来回推让了几次还是最终将功劳塞进了于冕的口袋里,而于冕一幅笑得开怀的模样,任凭谁看了也知道这位即将新官上任的千总老爷可是高兴的很。

    景异皱眉,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便是豁然站起声来,带着一脸的寒气便是气冲冲的大步上了楼梯,一路小小的脚步却是踏得震天响向着是世人宣泄着自己的不快。

    “这个不知道理的小畜生,竟然还敢闹脾气!”于冕见了景异的模样不免又是竖起了眉毛,压着怒气对刘哲道,“未明兄弟,真是让你见丑了,这家弟年幼,从小便是家里的百般宠爱,这稍稍有些什么是不顺他心意的便是这般如此丑态,实在是家教不到;俗话说长兄如父,小弟的父亲不在我便是应该好好管束他的,告一罪,于冕不能与未明促膝长谈了,得去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畜生!”

    ”不打紧,不打紧,不打紧。“刘哲笑了笑道,“于冕兄,你的家事未明实在不好多说什么,但是依在下看你弟弟也是胸有明理之人,虽说还是个幼童但多有自己的主见;这教育孩子有的时候逆着来是不行的,于冕兄不妨坐下来和他好好说说,讲清楚了这里面的事情道理,我想他一定能理解于冕兄的。”

    “未明兄弟说的是,于冕一定会好好说的,但要是那个畜生还是不听就得照着当初父亲那一套来了。”于冕随便应付了一下刘哲就匆匆上了楼去找那景异了,刘哲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好笑又无奈的摇了摇头背手离开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