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娘子,可是好心办了坏事?”
逸尘子从那简朴的马车上下来,人老成精的他一眼就看出了缘由。
那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和尚听到逸尘子的声音,终于抬头。
待看到逸尘子满脸笑意的主动上前和一位小娘子搭话,波澜不惊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惊异。
眼神从韦沅身上一扫而过,很快又恢复沉静的模样,半闭着眼睛坐在那青石上。
韦沅瞪了逸尘子一眼:“你怎么也要回京了,不在扬州多玩几天?”
“韦娘子不声不响的跑了,我怎么还能老神在在的呆在扬州……”
对逸尘子这种老头卖萌,韦沅还是很有抵抗力的。
“装可怜也没用……”
韦沅看了一眼修整得差不多的队伍,冲逸尘子做了个鬼脸,转身蹬蹬蹬的就跑回了马车。
逸尘子看着韦沅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对身旁的童子说:“总算有点小姑娘的样子了,平时总端着个架子,都快忘了她只有十三岁了。”
“是啊,韦娘子平时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小女孩……”
逸尘子身旁穿青衣的童子点头感慨道。
陆陆续续的,修整好的队伍开始移动,行商队伍很快消失在韦沅的视线中。
整条官道上只剩下了韦沅这一支较长的队伍。
韦沅和阿寻绿柳坐在马车里,早上兴致勃勃的韦沅现在困意上来,斜靠在垫子上打盹。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驿站啊?吃这个吃的嘴里腻死了。”
绿柳嘟着嘴抱怨着,手里却又拿起一块做工精细的糕点。
马车里放着的小几上摆着两盒和阿寻送给那女娃一模一样的糕点,那在几人看上去做工精致的盒子不过是七祥肆里的装糕点的罢了。
“大概今晚就可以到驿站了吧。”
阿寻看了看外面的景象,她也只路过一次,有些不确定的道。
“太好了,那我要留着肚子去吃大餐。”
绿柳将手里的糕点丢回盒子,拍了拍手,不知不觉就用手杵在脸上昏昏欲睡了。
“先生,我们给韦娘子准备的东西……”
逸尘子那简朴的马车里就坐了他和那个童子,童子掀起车帘看了看道。
“入了京再说吧,这一路上人多眼杂的,不太好安排。”
逸尘子看着韦沅马车的方向,眼底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本打算在扬州给韦沅准备一些东西,但是韦沅走得实在太过匆忙,所以逸尘子一群人也来不及准备。
韦沅走得如此匆匆,没准备的也不知逸尘子一人。
“阿沅怎么就走了,都不和我说一声……”
延亲王有些不高兴的看着面前的陈七娘,仿佛是她将韦沅赶走了一般。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孩子是个有主意的,临时了才来通知我……”
陈七娘被比自己高出半个身子的延亲王瞪着,不由解释了几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延亲王打断了。
“那阿沅怎么不来通知我?”
话语间竟然有了几分委屈。
“因为这儿距阿沅的住处太远了,阿沅又只有两个丫鬟,时间上来不及,只好让我来跟您说这件事了……”
陈七娘也不知道韦沅怎么没和延亲王说一声就走了,想着应该就是人手不够的原因吧。
“等我回京,我要送一排丫鬟给阿沅,每天都可以有不同的丫鬟来帮她做事!”
延亲王说着话抬头看了看泾阳郡王,似乎在询问何时回京。
“现在还不行,父亲不是说要去找太湖石吗?我听说湖州那边出了一块有后院那么大的太湖石……”
泾阳郡王淡淡的说道,笑意盈盈的看了陈七娘一眼,眼神中意味十足。
“王爷,阿沅走之前说,让您好好的练一练那个……五子棋,等下次见你,她可是要好好的跟你下几盘棋。”
陈七娘接过泾阳郡王的话,笑道。
“我现在已经厉害不少了。”
延亲王得意的道,炫耀的模样像个考了第一名的小孩。
“你现在回去,可是要被打败的,不如我们去湖州逛一圈,路上还可以多学学棋艺。”
陈七娘看着泾阳郡王哄骗延亲王,有些转不过弯来的延亲王思索一会儿,点了点头。
“逸尘子大师怎么走得如此匆忙,我们都还来不及亲自去谢谢他……”
石府上,周氏听闻逸尘子离开的消息,惊异万分,本准备过几日再亲自去送谢礼,没想到逸尘子竟然就这样就走了。
“听说京都有些事,只有先将谢礼送到逸尘子的师弟那里了,若有机会,我们再去京都亲自拜谢。”
石厚远看着一个丫鬟抬着一碗药从窗前路过,脸上不由多了几分沉重。
“弘儿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好了许多了,只是……”
看着周氏欲言又止,石厚远就明白了。
喝了逸尘子开的药之后,石辉泓虽然没有再见鬼,可是却有火气过甚的症状,皮肤现在都变成龟裂状,密布条纹。
“我去看看弘儿。”
周氏顿了顿,轻叹一声,向着后院走去。
自从石辉泓发病之后,住的地方也从中院的怀青园搬来了后院的小院。
“娘,我知道是谁害我!我一定要杀了她!我一定要杀了她!”
最初石辉泓神志刚清醒,就像变了个人似得,成天不言不语,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瞪着一双不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奴役丫鬟。
后来相信了周氏说得,自己再也不会见鬼之后,石辉泓的精神气才一点点恢复过来,慢慢的开始说话。
从最初的一两个字,到后面一个时辰不停歇的骂丫鬟小厮。
这段时间,凡是负责侍候他的丫鬟全都战战兢兢,担心石辉泓一生气,就让人将她们拖下去乱棍打死。
石辉泓也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这天有些不同,周氏才踏进房门,就看见石辉泓狰狞着双眼,穿着大了几圈的素白衣衫,在屋里怒吼咆哮。
“什么?弘儿,你……”
“娘,我不是撞了鬼!我不是撞了鬼!我知道是谁干得!我知道是谁干得!”
周氏刚说了几个字,就被冲上来的石辉泓拉住了手,恶声恶气的打断了。
“别急别急,你慢慢说……”
周氏轻声安抚着石辉泓,石辉泓的情绪渐渐平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