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长安有劫 > 《长安有劫》第一百二十四章 此生勿念
    醒来时候全身松软,舒服的像是肉身被棉花填充着。

    感觉着身边柔软的热源,我侧过脸,看着熟悉的燕云乱,数着他俊美的脸上的细腻的绒毛。

    那是我在之后很长一断人生中过的最静谧的清晨,可是那个清晨我完全还没有“珍惜此时此刻”的觉悟,就任由时间在一根根的数睫毛中溜走。

    时间和光线都柔和的刚刚好的样子,将一切都渲染上一层柔白的光。

    我抬起手,手指轻飘飘的沿着燕云乱脸上那层柔和圣洁的光勾勒着,一次次,却始终不敢落下碰触到他。

    此情此景,难免触景生情。我眯着眼睛看着,燕云乱,音尘。我闭上眼,掩盖住那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楚的酸涩的情绪。

    一直到很久以后,我都在想,如果我曾经没有那么冲动的在音尘心尖上刻下我的名字,那么这一切到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我所期盼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否会让我顺利的得偿所愿呢?

    心脏的位置微微有些窒息。音尘,燕云乱,这两个绝世无双的男子,都被我那么一步步的拖入凡尘,就让我那么一次次的亵渎他们原本高高在上有如神祗一般的光芒。

    我控制着呼吸,眼睛眯起一条缝,透过微弱的光,等待燕云乱醒来。

    我没能等到燕云乱的自然醒,锣鼓声、爆竹声、充满生机的年轻的人们的喊叫声,将这个难得的清晨推入喧嚣的凡尘。

    燕云乱小心翼翼的侧身,在我耳边带着温热的风,三分慵懒,三分温情,三分宠溺的调侃,再加上一分原本的高贵的清冷,这般问早的方式,让我心脏像是掉入了琼浆玉液之中,再也不愿苏醒过来。

    “长安,身子可有不适?”

    我脸一红,脑子不由自主的想的邪恶到了天边去,轻咳一声,本想说一声“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但稍一思索,脸颊定是可疑的桃花红,冷冷道,“自然没有。”

    “真恨我没练会传说中的‘他心通’,不然这一生都有了足够的鄙视你的资本。”燕云乱侧着身子,一手撑在身侧,腰间挤出一道好看的弧线,满头的青丝自然地垂落在肩上,枕头上,与我的发丝纠缠在了一起。

    我不由自主忽视了燕云乱的话,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眼睛上,顺着削尖的下巴,顺滑的喉结,分明的锁骨,向下,一路向下,落在那两点粉红上……

    佛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很不幸,我又被这把刀劈中了。鼻血和某人的笑声都不要钱一样肆意的挥洒着。

    然后,当这笑声结束,时光就像是突然转入了下一段。命运就好似换了一个写手来执笔。

    后来我才知道我从湖底的密藏中已经出来半个月之久了。那日鲁班盒打开后,我嘴边的清凉只是因为一只虫——玉泣蚕。有如玉石流出的泪滴一般通透中带着碧色的小小蚕,确是这世间最毒的蛊虫。

    我的药人之身原本就是为了解蛊所创,所以我本人就算是一种蛊毒的解药,而能解蛊的自然只有蛊。所以,变相来讲,我本身就是一个人蛊。

    玉泣蚕进入我身体是超出了燕云乱预料的事情。这也是燕云乱当时紧盯鲁班盒的原因。可是现实就是这样。

    半个月时间,这个蛊王牢牢占据了我心尖尖上的位置,静静的从我身体内最弱的蛊虫下手开始蚕食——子母蛊。音尘为我种下的护身符,也是为他自己种下的枷锁。

    也许这东西被困太久后继无力,也许作为一个人形蛊,也算是在蛊的生物链的顶端了,再加上小乱子和一般爱发神经崇拜迷信的老头儿的帮助下,我和一个虫子形成了共生的关系。

    然后,在我浑然不知的情况下,老头儿们作为股东,积极地享受了他们的权利——用玉泣蚕将他们体内的一种类似于“奴蛊”的高级蛊解决了。

    作为回报,我这颗“人药”宛若被催熟一般,药性猛增,身强体壮,据老头儿们数据化的计算,我现在都有能力救活两个“草包”那种货色了。

    而此刻,当屋外的喧嚣不再,当这间房门打开,当我被灿烂的阳光笼罩着,当我等待着所有美好铺面而来的时候,我看到的却只是一个熟悉的标志和一个不熟悉的人。

    鬼府竟然先于四士门和玄渔的暗卫们更早的找到了我。

    面前的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青年人,容貌虽然普通,但有一派文质彬彬的气质,就像是镇上的启蒙先生,他身后背着一个竹筐,穿一身洗的发白的粗棉长袍,“敢问可是苏长安,苏小姐?”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很欣慰,阿澈可靠,阿澈调教出来的人也很可靠嘛!

    书生抱拳微微一拜,“在下自认还有几分眼力,苏小姐切莫调笑在下了。在下有命在身还需赶路,家里休书一封,还请小姐尽快一阅。同时此地山已倒,南百里有商人横行,东阴云阵阵尚不明朗,还望小姐尽快抉择。”

    燕云乱走到门边来,轻轻揽住我左边肩膀,看了眼那人,又看了看我手中的信。

    我一抬头,目光被他眼眸吸引,正看到那其中的温柔还有认可。

    尚且记得信中是阿澈剪短的一个“安”字,还有另外一封略显陈旧的信。

    信中之信稍厚,打开目录是白三娘那娟秀又略带霸气的小字“长安商业帝国明细”。我匆匆翻过,脸色越来越白。

    里面详细记述了长安连锁地上和地下的势力还有渗透进去的一家家超级黄金世家。只在最后一页,是白三娘对我写的话,“南疆一切安好。此生勿念。”

    我艰难读出那几个字,“此生勿念?白三娘,你他奶奶的竟然是去找死了吗?”

    我将信贴身装好,“我要去南疆,你可随我去?”

    “我的暗卫尚在东边五十里左右,陈煜在南边,是去南域必经之路,你觉得是我们领队杀的他片甲不留好?还是稍作绕行?”燕云乱自是如此,将解决的方案放到我面前来。

    谁知,此去自是我最难舍最痛苦的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