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崔振源腾地站了起来，又是大力拍了一下茶几。
“父亲，那栏杆的断面处，一多半都是整齐的，只有一小半有些参差不齐的木刺，才像是自然断开的。”
“这还了得！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在我侯府使这种小人的伎俩！明瑞，可还查到别的什么？”
“别的什么倒是没查到。”
“哼，别被我抓到这个幕后黑手，不然，我定不饶他！”崔振源恨恨地道。
“一般人进不得这府里，这黑手是主子也好，奴才也罢，想必是咱侯府的人。只不过，母亲平日里性子温顺，无论对谁都是顶好的，万万想不出有谁能这般恶毒地加害于她。”林氏看着崔振源缓缓道。
赵氏赶忙接话道：“那就要看谁是受益者。”
“什么意思？”崔振源问道。
“如果老太太真的去了，谁是受益者，谁便最有可能下黑手。”
也是，万般没有线索的情况下，这“动机”确实是条线。
“妹妹，那依你看，谁是受益者？”
“姐姐，这话我本不该说。您是崔家的正妻，可现在家中毕竟是老太太当家，若是她去了，崔家这大大小小的产业和这当家之权自然落到您手中。当然，妹妹我是不相信这事跟您有关的，虽说这家中有不少当时您房里的丫头仆妇，特别是王嬷嬷还是老太太身边儿的人，可是毕竟六年过去了，您人又不在凌华，您也不可能大老远的指使这些人不是。”
真是个能说会道的主儿，表面上是替林氏撇清，实际上句句是要挑明这事她林氏嫌疑最大，有点儿脑子的都听得出来。这毫无根据只凭猜测的泼脏水，是那蠢钝如猪的人才干的出来的，可能她也是太心急了。
玉蕊不屑地默默冷笑一下。
这时，一个容颜清新的漂亮姑娘走到赵氏身边道：“二姨娘，若是你不相信这事儿跟我母亲有关，自然不必提起那些什么产业、当家之权，还有母亲房里的丫头仆妇什么的，你不提，没人会往我母亲身上想。你口口声声说着不是母亲，却替母亲把目的、手段、方式都想好了，这心口不一的本事倒是不小呢。”说完她又看向崔振源道：“父亲，母亲的性子您最是了解，她为人温婉和善。更何况，母亲一直陪您在外做官，说句大不敬的话，即便是祖母去了，这当家之权也是落得别人手中，万万不会到母亲手中。而且，明珏是崔家嫡子，将来这家业自是传给他的，母亲也没得缘由现在去争。”
说话的姑娘是林氏的大女儿玉芳，她同玉蕊一样继承了崔家人温婉秀丽的外貌，长得也很是动人。她所提到的明珏自然是自己嫡亲的弟弟，林氏唯一的儿子。
赵氏心里狠狠将玉芳唾骂了一遍，她觉得尽管玉芳表面上总是清高雅致，满口道理，但她内心定是蛇蝎一般，因为这些年玉芳平日里没少给她使绊子。但赵氏面上却仍是和气地道：“玉芳，姨娘也不是那个意思，是你想多了。”
“哦？那姨娘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想说母亲是最大的受益者吗？”玉芳故意顿了顿，看着赵氏憋红着脸回不出话来，心里正好笑，接着道：“我不喜欢弯弯绕绕，有什么话都是直接说，得罪姨娘的地方，还望不要见怪。姨娘之前说过，祖母不喜姨娘，所以平时连陪祖母逛园子的机会都没有，那我能不能说这事是姨娘因为对祖母怀恨在心做的呢？”
赵氏连忙扯着崔振源的衣袖，楚楚可怜地抽泣道：“老爷，妾身敢发毒誓，这事儿要是妾身做的，便叫妾身不得好死！就算姐姐她不能立刻受益，她恨老太太是尽人皆知的，要不是老太太硬叫您娶了杜姐姐……”
听到“杜姐姐”三字，玉蕊猛然间抬头瞧向赵氏。
“行了，”崔振源立刻喝止了赵氏，怕她说出那些不该说的话。“都是些猜测，我相信不是清宜，也不是你，都不用争了，也不必在母亲房里说些活啊死的话，不吉利。这事交给清宜去查，你这些天照顾好母亲便是了。”
正说话间，明瑾疾步进了门，身后还跟着凌华的名医——圣手吴。
明瑾行了个礼，道：“父亲，进门时我问了门上的小厮，听说祖母的病调养多日都不见好，想着许是那大夫医术不精，便出门去寻了这吴先生来，他在凌华素有圣手吴的称号，医术精湛，让他给祖母瞧瞧病吧。”
崔振源立即站了起来，心中大喜道：“那就劳烦吴先生了。”那圣手吴微微点了头，便去给崔母把脉。
圣手吴医术了得，只不过他性子别扭得很。在这凌华，想请他瞧病的官宦世家多了去了，他全凭心情和喜好，一般的时候，只给那固定的几大家瞧病，还会定期在庙里施医布药，救济一下穷苦百姓。
明瑾之所以能请到他，还全是依靠韩萧。之前韩萧在与明瑾分别时，曾说过如果明瑾需要，可去找圣手吴，只说是韩家请他到崔府瞧病即可。明瑾一路打听着找到了他的医馆，说出了韩家，他没有迟疑便跟了来。
把过脉后，圣手吴便坐到外间桌子边写起了药方，边写边道：“老夫人这病不碍事儿，吃我一副药便可清醒，再调养一段时日，便会痊愈。”说完将药方递给了一边的明瑾。
崔振源脸上立即挂上了笑容，道：“若是家母能醒转过来，我定登门拜谢先生！”
“老爷不必客气，救人本就是医者之责，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这两个方子，一个是催醒之用，一个是调养之用，用法都已经写好，定要按方服药。老夫告辞。”说罢，便拱手退出。明瑾急忙跟上，向崔振源道：“父亲，我去送送先生，再去抓药。”
他们走后，赵氏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若是崔母不醒还好，若是醒了，好像是显得她赵氏故意不找好大夫给老太太治病似的。“老爷，老太太能好起来，妾身就放心了。妾身这心里也不好受，若是能早请了这神医来，可能她早就能好了。只不过，妾身不过是府里的妾室，身份低微，自是没有那等本事请了这样的人物来。”
“谁也没有怪你，你不必这样着急解释。”崔老爷道。
“是啊，不过妹妹都没有试过，怎知请不到这吴先生，你若是去请了，兴许那吴先生会来。”林氏冷冷的道。
赵氏又被噎了一下，心里不但气愤，还有些不解。以前这林氏可不是这般咄咄逼人的，几年不见，怎变得如此能说会道。她哪里知道，不像在凌华有老太太压制，林氏在那嘉秀可是一家独大。更何况，以前受的这赵氏的气也够多了，如今儿女都大了，林氏也算有了依靠，哪还能一直这么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