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银楼贵女 > 《银楼贵女》073 得逞
    黄少轩心里一沉,刚抬起的脚步又放下了,一股怒气如野火般在胸中四处蔓延开来,烧得他眼中几乎要喷出火。他终究不愿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于是挖挖耳朵装作喝醉酒的样子倚靠在窗边,继续听着包厢里面的交谈。

    “娘,莫妍肚子里的孩子是洪子强的。”黄少轩扶着墙壁的手微微在颤抖,这声音和莫妍的有几分相似,他分辨出里面说话的人是莫玉。

    过了许久,另一个惊慌的声音传来,“怎么可能?你姐姐自从进了黄府回家一趟都难,如何能和洪子强见面,更别说……做那种事了。”

    黄少轩仔细辨认着这个声音的主人,还不能确定之时,就听莫玉又扯开喉咙,道:“娘,您和爹爹就是偏心,你们都护着莫妍。上回在侄儿的洗三礼上,子强和莫妍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亲亲我我。你们为了莫洪两家的颜面,硬是压着不让我闹。我静下心来一想,他们原本青梅竹马,只要不是太出格也就忍了。可是,这回洪子强自己都承认了他曾偷偷地在玉缘银楼和姐姐见面。不是我想闹,只是这件事关系重大,要是孩子生下来了,如果长得像莫妍还好,如果长得像子强,那可如何是好?到时候黄少轩非血洗了莫、洪两家不可。”

    这是莫妍的母亲和妹妹的对话。黄少轩终于听明白了,他的心像被生锈的刀生割似的撕心裂肺地钝痛。

    他捂着胸口喃喃自语地道:“莫妍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不是我的……”额头上的青筋一点一点地显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与痛苦交结在一起,令他悲愤异常,“我要杀了她,杀了她,这个该死的女人。”

    黄少轩黑着脸欲要冲进厢房问个明白,只听颜如玉迈着急促的步子赶过来,大老远就喊上了,“老爷,怎么站这啦?该给刘夫人和索姨娘敬杯酒了。”

    还未等黄少轩回答,颜如玉已经掺着他的手臂无意识般地挡住了厢房大门。

    黄少轩对莫妍肚里的孩子何等重视!他一把拉过颜如玉往边上一甩,随即一脚踹开大门。

    颜如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花容失色,赶紧扶着护栏。稍作镇定之后忙上前来死死拽住黄少轩的衣角,狐疑地跟着往厢房里面张望,“老爷,您在找什么?”

    可是,厢房里面除了与别处一样的圆桌,椅子,一盆水仙花外,并无人影。

    一颗焦灼的心似乎平静了些许,但黄少轩并不相信刚才是自己喝多了的幻觉,人呢?从后门逃走了?他急欲进厢房探个究竟。

    “老爷,您可不要吓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刚子,山子,老爷喝多了,还不快上来扶一把?”颜如玉的惊叫高亢得近乎尖锐。

    连隔壁厢房里正在饮酒的宾客也听见了,大家都不明所以地跟出来寻问发生了什么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刚子和山子也同时从楼下冲上来到了黄少轩身边。

    “老爷?”刚子鹰隼般的利眼和黄少轩对视了一眼。

    这件事如果传得沸沸扬扬,势必引起更大的风浪。黄少轩强忍住怒气甩了甩头发晕的脑袋停住了往里冲的欲!望。

    颜如玉不等他发话,就急着打圆场道:“没事,没事,老爷只是喝高了些,刚子,先陪老爷进去。”

    黄少轩心中疑惑未解,终究静不下心来。他干脆顺着颜如玉的话自找台阶、抚了抚额装作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和刘侍郎等人道别,让刚子、颜如玉姐弟继续作陪,自己则由山子扶着下了楼。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刘侍郎自认为是自己提的合作惹怒了黄少轩,心里极为不悦。合作的事是索额图吩咐下来的,势在必行。如果在自己手上办砸了,自己办事的能力就会遭到质疑,前途堪忧啊!

    不过,刘侍郎极了解黄少轩的办事风格,吃软不吃硬。要是跟他硬碰硬,这小子给你来个鱼死网破就不妙了。

    所以,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刘侍郎想明白了,就卖给刚子一个面子,推杯交盏了几轮后才有说有笑地打道回府。

    刚子一边和刘侍郎打哈哈,一边暗暗寻思:五年前云南金矿发生暴乱也没见他这么沉不住气,难道又是为了那个女人?女人就是惹水!

    另一间包厢内,众人重新坐定,颜如玉和她母亲极力夸赞刘家二小姐,直把她捧得如同天仙一般。

    刘莺莺又喜又羞,一会儿看看刘夫人,一会儿又往索姨娘身边撒娇。

    在保持着一团和气的气氛中,颜如玉饶有兴趣地玩味着刘家主位和妾室之间微妙的关系。

    山子扶着黄少轩到了楼下大堂,黄少轩挥挥手让他继续陪着刘家随从喝酒,自己径直走出酒楼。

    “老爷,我跟着您……”山子还没说完,黄少轩已经快步跨上乌骓马扬长而去。

    ……

    兰香院书房,窗外白雪茫茫,屋檐下的冰柱子几经叠加,终不堪重负生生被折断,犹如琉璃珠子在铜盘中相碰的声音格外清脆;稚嫩些的木樨树枝被厚厚的积雪压得弯下了腰。天空灰朦朦的,风雪随时都有再次光顾的可能。

    相对外面的寒冷,兰香院书房温暖如春。

    两阔的敞厅被一座十二扇的沉香木透雕花卉屏风隔成了东西两间。西间都是贵重的陪嫁。莫妍的嫁妆从她出生那年就开始筹备,整整一百二十台。莫家并没有因为她临时改嫁而裁减嫁妆,而兰香院屋舍并不多,所以西间被一大堆好东西堆得严严实实。

    东间临窗放了张紫檀木圆桌,桌上摆了厚厚一叠仕女图和丹青,大小不一的狼毫笔。靠墙是多宝阁书架,上面齐整整地摆着莫妍棋谱、琴谱、诗歌和莫妍喜欢的珍宝,其间一尺高的红珊瑚树犹为耀眼,一尊玉石葡萄架价值连城。靠黑漆镏金门的墙边放着张书案,上面的白瓷瓶中插了一些修剪完美的红梅和白梅,旁边摆着些许水果。淡淡的果香和浓郁的梅香在碳火的热浪中酝酿,形成一股令人神清气爽的甜香。

    高香玲来探望过莫妍多回,都被小莲以莫妍身体不适推托掉。今天,莫妍特意在书房接见高香玲,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坐在铺了白狐毡的锦椅上设计头面首饰。

    小芳在一旁帮着准备颜料,不多一会儿,小莲引着高香玲掀帘而入,带来一股冰冷的寒气。

    高香玲穿着一身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洒线裙,一色半新不旧,外披一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羓丝的鹤氅,颜色不甚亮丽,看去也不觉奢华。她的眼风看似漫不经心地往周围睃了一眼,解下鹤氅递给身后的晴儿,无不艳羡地奉承道:“妹妹不愧是京城首富莫家的嫡女,又是老爷心尖上的人,样样物件都是府里最好的,真是羡煞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