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银楼贵女 > 《银楼贵女》079 调查
    刚子走后,黄少轩独自躺在虎皮摇椅上闭目养神。

    按理说,岳父初到京城,他怎么着也得赶过去庆贺庆贺。但是,钱是小事,一想到岳父作威作福、贪得无厌、瞎掺和的嘴脸,黄少轩头就疼。

    问问自己的心想去哪里?

    不用问,自然是兰香院。

    按例,这段时间轮到莫妍侍寝,去那里天经地义。可是,一想到莫妍的肚子,黄少轩的热情就骤减,虽然那孩子十有八§九是自己的,可万一……

    这种隐隐的猜忌就好比一只断了的玉镯,能工巧匠修补得再完美,在阳光的照射下还是能看到裂痕。

    黄少轩思量:去检查腾龙、腾浩的功课吧

    可颜如玉不在府里,把孩子们交给了冷艳娥。这会儿该到用晚膳的时辰了。

    冷艳娥身量高挑、玲珑有致,不知为何黄少轩对她就是很感冒。

    不喜欢她那种充满异域风情的样貌?

    有点。

    不喜欢她对自己面上装着热情心里透着冷淡?

    不是很在意,当时只把她当成生孩子的工具,她的反应他根本不在乎。

    可是这事到了莫妍身上,自己怎么就在乎了呢?

    明知道她心里有洪子强,自己却放下身段,在那事上尽量温柔体贴,期望着她哪怕是点滴的回应。

    一想到莫妍娇羞吟哼的模样,黄少轩立即觉察到身体的某个部位胀得微微发痛。

    这个小妖精!黄少轩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铜门铛轻击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思,黄总管和他的胞弟黄兴旺站在门口。

    南少林被朝廷摧毁,南少林排得上名的弟子还在官府悬赏捉拿之列。

    黄少轩和黄兴旺在南少林出事的前八年已然回到京城,但是黄兴旺手下有不少南少林弟子。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不管在山东还是京城,黄兴旺鲜少进出黄府。

    黄总管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黄兴旺找来,黄兴旺未请自来,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当面禀报。

    不会是追查手心有一块指甲大小的胎记的女子有了眉目吧?

    黄少轩从虎皮椅上一跃而起,热情地招呼着他们兄弟进屋说话。

    待喝过茶后,正欲切入正题。黄妈妈差人来问是否用晚膳?

    黄少轩想着她们姑侄为自己鞍前马后的忙碌难得见上一面,于是拉着黄兴旺去花厅陪黄妈妈一起用膳。

    黄兴旺和黄少轩那是打小的情份,虽然不常见面但也比其他人要随意几分。黄妈妈又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了。于是不分主仆不分男女同坐一席。

    黄总管见黄少轩如此待他们姑侄三人,心中暗自欢喜。

    黄兴旺给黄妈妈带来了不少礼物,几匹上好的丝绸,一串开过光的翡翠佛珠,一些珍贵的药材。

    当年,这两兄弟能入黄府当差,全凭黄妈妈在黄老夫人面前举荐。如今看这两个侄子大有担当,心里倍感欣慰。

    黄妈妈也是个懂事的人,她眉眼难掩喜色,道:“旺儿,姑姑知道你孝顺,可你存些钱也不容易,以后来看看姑姑就好,东西就不用带了。我在府里,承蒙老爷、夫人的照顾,吃的、用的样样不缺,你看这身湖绸刻丝夹棉禙子才过了一道水,这头上的翡翠碧玉簪子是前些日子夫人刚赏下的,就连脚上的福头鞋都是莫姨娘送过来的,双层夹棉,穿上去既暖和又舒服。你们呢,只管把老爷安排的差事都办好了,就是对我的孝顺!”

    能理所当然地接受对方的馈赠,只有父母对子女才能如此。黄妈妈这番话的意思,是在心里把黄少轩放在他们兄弟二人前面啦!黄少轩听了颇有几分动容。

    黄总管回想起小时候,自己和弟弟差点饿死在老家,要不是姑姑把他们带到黄府当差,何来今天?

    “滴水之恩,当涌泉想报。姑姑教导得甚是。老爷,兴权和舍弟一同敬您一杯。”他恭敬地起身,黄兴旺也收了嘻容,一同敬黄少轩。

    黄妈妈满意地点了点头。

    黄家两兄弟全心全意地一干为净,也不勉强黄少轩喝了多少。黄少轩自然不会占他们那一点便宜,一仰头把盅里的酒全喝了。

    山子站在一旁臭着张脸给黄少轩斟酒,心中有了几分不痛快,寻思:自己就比黄兴旺晚了几年进府,老爷在心里就分起高低来。凭什么他们两兄弟坐席,自己就在旁边站着斟酒?

    黄兴旺这些年在江湖上摸爬滚打,早不是当年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厮,山子的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笑着道:“山子兄弟,老爷这几年多亏了你在身边照顾。我痴长你几岁托个大,来,哥哥也敬你一杯。”

    那点促狭的小心思被人看穿,倒真有几分难堪,虽然同样近身服侍过黄少轩,但黄兴旺现如今掌管着几十号武功高强的手下,和自己不是一个牌面上的人。

    山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讪然笑道:“哥哥说笑了,我怎么能跟您比?多半是老爷在照顾我才对。”

    黄少轩立马弹了他一个脑瓜崩,“臭小子,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只要有那金刚钻,就不怕在我这揽不上瓷器活?还不快坐下跟着黄总管好好学学?”

    山子一听,这是间接让自己坐席了,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忙抱着发疼的脑袋躲到黄少轩的对面坐下,举起酒杯敬黄氏兄弟。

    气氛格外好。

    大家心里有事,也不敢多喝,看差不多了黄少轩就带着他们进了书房。

    大家围着火盆分宾主坐下,小丫环给黄氏兄弟沏了一壶武夷云雾茶,黄少轩独自品着苦茶,山子习惯性地站在黄少轩身旁。

    “有眉目吗?”黄少轩的声音不急不徐,黄兴旺却能从只言片语中品出急切。

    他恭敬地站立,把到山东调查的结果简而概之。

    原来,自从知道给鳌拜送信的是一位操山东口音,且掌心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胎记的女子时,黄少轩就派黄兴旺前往山东寻访这名女子的下落。

    黄兴旺脑子好使,一到山东,即在大街小巷张贴出悬赏令来,说是李家庄李老爷经仙人点化,如果能找到手心有一块指甲大小的黑色胎记的成年女子服侍,定可人丁兴旺,家宅安宁。有符合条件者,赏其家人五千两白银,告知者赏五百至一千两不等。

    此告示一出,山东凡是掌心有胎记的女子都前来应征,一时间快把他们指定的客栈给挤爆了。但经过一番比对,没有一人符合条件。

    黄少轩充满希翼的眸子,光线渐渐暗淡下去。

    黄总管也暗暗替弟弟捏了一把汗,解围道:“或许那位门房督头是莫振兴派来的,莫须有的说了这么一个人替自己开脱?”

    “确有其人。”黄兴旺摇摇头,接着又道:“那位门房督头落在我手里,我自然有办法让他说真话。只是,据知情人透露,我们找到了那名女子的父母。她的父母听说了我们的来意后后悔不迭,说是如果知道有这等美事,在她小的时候就不该把她卖给人伢子。我于是问她现在何处?只见她的父亲伤心地说,五岁被卖,从十二岁那年起,每年都会回来一次,每次都是夜半时分翻墙而入,什么话也不说留了一袋银子就走。如此过了五年,就再没回来过,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当年买她的人伢子怎么说?”黄少轩冷冷地插了一句。

    黄兴旺不敢大意,接口道:“人伢子只管卖人收钱,并不关心被卖者的去向。不过,他们对当初来挑人的嬷嬷颇有印象。据说像个练家子,挑起人来也不像其他人似的只看五官和女红,更在乎体格,像是哪个门派在挑徙弟一般。”

    黄总管听弟弟如此一说,刚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笼着袖子,道:“这可难办了,有些门派招收女弟子;有些烟花之地也有女人会武功的;近年来高门大户小姐身边的丫环也有练家子……”

    黄总管没有往下说,黄少轩已经联想到了颜如玉身边的雪玲。那丫头至今下落不明,也不知她是怎么躲过黄兴旺的查找的。

    调查似乎有了一点进展,却又进了死胡同。黄少轩凝眉不语。

    黄总管颇能读懂黄少轩的喜好,他觉得弟弟无功而返不好交差,忙笑着道:“老爷,虽然那名女子现在还没有消息,但是从侧面可以验证另一件事。就是当年黄家被灭门的幕后黑手果真另有其人。”

    这就是在替莫振兴和洪承业解围了。

    果然,黄少轩的脸色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放晴了不少。只要莫、洪两家不是真正的元凶,那自己和莫妍相处起来也就少了一定的压力。

    黄兴旺恍然大悟,对哥哥投去感激的一瞥。

    黄少轩抿了一口茶,淡然道:“莫、洪两家都在忙些什么?”

    语气中已少了刚才的冷峻,黄兴旺暗暗松了一口气,道:“莫家的女仆没有练家子。”

    这就是说明那名掌心有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胎记的女子和莫家没有关系。

    “莫振兴忙着和明珠拉上关系,洪子强找了一堆武林中人习武,怕是针对您的。”黄兴旺继续道。

    听说洪子强在练武对付自己,黄少轩不怒反笑,他压根就没把洪子强放在眼里,就算他再练十年自己也不虚他。

    “夜深了,这样吧!开了春,你留一部分人继续调查那名女子的下落。其余人拉到云南去,金矿再狠狠开采几年,我准备易手。”黄少轩想起刘芳贵贪婪的嘴脸就厌烦。

    跟金子打交道,这可是肥缺啊!

    可云南的事务一向都是刚子在打理,刚子可不是吃素的,五年前的云南金矿暴乱,他和刚子跟着黄少轩一起到云南,刚子的心机和狠毒他是见识过的。

    这样虎口中夺食真的好吗?

    黄少轩看懂了黄兴旺的顾虑,补充道:“刚子那边你不用担心,他和刘芳贵打过交道,我把他抽调出来对付刘芳贵。你身边的师兄弟太多,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云南那边,刚子到时会给你指派两位管事过去协助你。”

    这就好办了,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提醒黄少轩道:“昌意银楼也不可小觑,陈夫人广结善缘,一直在为她的女儿高攀勋贵显赫,为昌意寻找靠山。她还在背地里调查我们与莫家的关系。”

    “昌意还不足为患,你且放心去吧。我让刚子多留意就是了。”黄少轩不以为然,他还没有多余的注意力放到这件事上,只要他们不是太过分就成了。

    夜已深,山子已差人安排了宵夜,黄兴旺用过后才走。

    黄总管看着弟弟远走的背影,抚了抚额,道:“老爷,监视洪少奶奶那件事我一时忘了和兴旺提,要不,我让宝华盯着。”

    “不用了,你盯着夫人特别是他身边的项嬷嬷就行了。”黄少轩最后做出安排。

    山子服侍黄少轩洗潄一番,正准备躺下,却听得书房朱漆大门外吵吵嚷嚷,忙让山子出去看个动静。

    不多一会儿,山子跑进来叫道:“老爷不好了,莫姨娘不舒服。”

    不待山子讲完,黄少轩已披衣下床,一边走,一边吩咐迎面而来的黄总管请大夫。

    山子飞快地抱起罗汉床上的银毫狼裘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