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守鼎1643 > 《守鼎1643》第0026 毛遂自荐
    北方大地上的风起云涌,对南方朱由榔一家的日常生活影响并不大。

    在一间破旧的屋子内,朱由榔正和严廷英对案而坐。

    案几上摆放着一盘围棋,严廷英摆正棋盘后,微笑道:“请王公子执黑先行。”

    朱由榔豪爽一笑:“既然严兄如此谦让,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盘上布下四枚座子后,朱由榔落子开局。

    开局的十余手双方走得中规中矩,看不出朱由榔和严廷英的棋力高低。

    到得第三十手,黑白双方在四隅稍微巩固了根基,严廷英忽然提起黑子,落在平位十九路上,紧贴天元,强入中腹,看似凶险异常,但仔细一瞧,却又和边角子势相承,并非冒进。

    朱由榔当即赞道:“好棋!”

    严廷英谦逊一笑:“弈者,谋之戏也,王公子过奖了。”

    朱由榔奇道:“哦?此局谋在何处?”

    严廷英正了正身子,畅言道:“此一局,盘面可以视为国朝疆土。这东北一角,便是东虏!”言罢便在东北角落了一子,待朱由榔应子后,又道:“西边则是李闯的伪顺。南路这一片,是献逆的伪西。北部则是京畿。”一边说一边落子。

    朱由榔却不说话,只是落子应对。

    严廷英续道:“国祚之根,在于京畿,主京畿者,才可威加海内,统摄四方。

    如今东虏被辽东镇将①吴总戎的数万辽兵阻于山海关之北。

    ①辽东镇将——即宁远(今辽宁兴城)总兵。总兵称为镇将。崇祯末,吴三桂兼辖山海关防区,故又称关宁总兵。

    西贼又被平贼将军②左总戎逼至湖广以西。

    ②明朝总兵官是武一品,在官阶上不能再提升。如作重大奖励,或封侯、伯等爵位,或荫其子孙,或给予某种将军称号。某种将军称号虽非爵位,也不能世袭,但因为不易获得,所以被视为特殊荣誉。“平贼将军”称号在正德七年(公元1512年)给过仇钺一次,以资鼓励。”

    此二贼目前皆不足为患。

    唯有西边的李闯,自十月初潼关一战,我朝十万大军覆灭,其势大已难制,如今关中已失,接下来就是山西,然后便是京师了!

    山西空虚无比,山西一失,京师只有武宁和居庸关几道关隘,我朝北方此时已无可战之兵,可统之将,在大势已失的情形下,是否会有镇将死力镇守,殊不可知。

    如我所料不差,最多不出半年,其便会出潼关,走大同,兵临京畿,以斩首之术,攻克京畿,行改朝换代之逆举。”说完便在北路展开搏杀。

    “严兄果然胸怀真才,这一番话,算是把天下大局点透了,如此说来,我大明岂不是危在旦夕?圣天子也将有难啊!”朱由榔一边和他交换落子,一边感慨道,不过神色间似乎对他的推断结果一点也不惊讶,严廷英的推断还是太保守了,有前世的见识在,他知道李闯打到京师根本不用半年,还有两个月就到了,可谓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严廷英道:“不错,此危局非太祖重生,万难破解。”

    “哦?竟然要太祖复生才成?看来我等凡夫俗子只能坐等改朝换代了!”

    朱由榔再看棋局背面,果然见大龙被困,眼看不保,此一失,腹地尽归黑棋,则满盘皆输。

    严廷英神秘一笑:“不然!即便北都沦陷,天子不幸殉难,但我大明还有宗藩和南方的半壁江山在,我料宗藩中定有才能可与太祖皇帝比肩的人物,只要有他在,国事便仍旧可为。”

    朱由榔闻言心中一凛,面露惊异之色的道:“你缘何如此肯定?难道你认识那位宗藩?”

    严廷英放下棋子,抚须一笑,道:“不错,鄙人正巧有幸结识了此贵人,还与其畅谈多日。”

    朱由榔明知故问的道:“不知是哪位宗藩呢?”

    “此人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朱由榔沉默良久,突然哈哈一笑,道:“原来子振早已识破了本藩的身份了,本藩果然掩饰得还不到位啊!”

    严廷英轻笑道:“学生也只是猜测罢了,并不能肯定,王爷若不承认,学生也只能如之奈何了。”

    “好吧,好吧。”朱由榔一脸的苦涩:“倒是本藩的养气功夫浅了点呢,不过本藩有你说得这般厉害吗?我不过是一个闲散郡王,无权无势,到被你说成了救世主一样,这马屁也拍得太过了点吧。”

    严廷英端正坐姿,肃容道:“学生是认真的,相识几月,学生自认还算熟悉王爷了,从你的身上,学生看到了一个希望。”

    “哦?”朱由榔好奇的道:“什么希望?”

    “中兴皇明,成为世祖汉光武第二的希望!”

    “住口!”朱由榔一声大喝打断了严廷英的话,他离座起身,朝窗外看了看,确定无人后,方才如释重负的埋怨道:“子振慎言,你想陷孤于死地吗?”

    严廷英淡然的道:“哦,既然王爷并无此志,那就当学生方才所言是梦呓吧。”

    “额。”

    对于这个才杰之士,朱由榔本想主动招揽,没想到那严廷英竟然毛遂自荐了,逆天改命,中兴大明是他内心最深的想法,他还不想过早的暴露,只是如今的形势,似乎有些脱离了他的掌控啊。

    朱由榔死死的盯着严廷英的脸颊,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只是,他失望了,最终只能无奈的苦笑道:“孤何德何能,怎敢窥视大宝,不过逢此危难之际,却也想为国出一份力,尽一份忠,只是不知道子振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呢!”

    严廷英闻言一笑,道:“殿下一番忧国之心日月可鉴,学生佩服,不过学生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朱由榔笑骂道:“好你个子振,就知道你在这除夕喜庆之日邀请我来主动下这一盘棋,不怀好意,孤被你戏弄的好惨啊。”

    严廷英觉得刚才的话有些莽撞了,于是放低声音歉意的道:“学生方才孟浪了,请王爷降罪!”

    朱由榔挥了挥手,示意无妨,然后道:“如今梧州城东的郡王府邸刚落成,马上就可以入住了,正巧王府属官都还空缺着,不知子振愿不愿屈就府中教授一职啊!”

    “故所愿矣,不敢辞耳!”

    “好!好!那咱们就在新年后见吧。”

    等朱由榔离开后,严廷英心神一松,脸上再次展露出了笑容,严妻推门而入,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后,忙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急急的问到:“夫君,事成了吗?”

    严廷英微笑的,道:“成了。”

    “那真是太好了。”严妻听后,激动地泪流满面,心想苦日子终于熬出头了,一把上前抱住他,道:“不知王爷许你何职了?”

    “郡王府教授。”感受到了妻子的喜悦之强,严廷英也不反抗,就这样任由她抱着,一起享受这美好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