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下突然觉得奇怪，母妃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这病体沉重、忧心忡忡的样子，似有难言之隐。
我于是问道：“母妃究竟是何时染病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传到我耳中呢？”
果然，如此一问，母妃面色一震，而刘夫人也是欲言又止，好像在顾虑什么。
我依然明白了些什么，“母妃这病来得蹊跷，如果你们想隐瞒我，我便找旁人问一问就好了。”
说着就要起来朝外走，刘夫人赶紧上来拉我。
“好了我的小祖宗，你还是好好听我说。”
刘夫人说着用眼神屏退了旁人。
我已经迫不及待催促道：“我离宫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母妃和夫人可是嫌我年幼无知才这样瞒我。”
刘夫人说着也是一番喟叹，“事情过去也有半月了，我和你母妃心里还是没有主意，说与你听听也好，但只一样，你年轻气盛，切不可鲁莽行事。”
“嗯。”我见母妃和刘夫人郑重的样子，便也应了下来。
刘夫人这才缓缓向我道出事情的原委。
那日，父皇素在了刘夫人所在的欢宜堂，才要睡下，只听门上“笃笃”两下，宫人小心翼翼在门外恭声唤道：“皇上。”
父皇困意渐长，有些不耐烦地问：“什么事？若非要紧，明日再回。”
那宫人诺诺称“是”，却没有真的退下去。
刘夫人于是劝道：“皇上还是听听吧，万一真是什么要紧事呢。”
父皇这才起身，披上外衣对外面淡淡的朗声说道：“进来回禀。”
进来回话的宫人脸上亦是淡淡的，不疾不徐说道：“回禀皇上，皙华夫人落水了。”
刘夫人一听猛地坐起，哪里还管德什么礼仪，失声说道：“怎么会这样，快引我去看看。”
欢宜殿和母妃所居的云阳殿相隔不远，刘夫人和父皇乘着却辇而行，远远就看见云阳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得了消息的宫嫔们都已聚集到此，但是到底关心皙华夫人还是为了见一见久未谋面的父皇就不得而知了。
众人见了父皇纷纷下跪请安，父皇无心说了句：“起来”，抬脚就往母妃的寝殿走，着急地问：“怎么样了？”
有宫娥回到：“已经请了太医过来看了，只是皙华夫人还未醒来。”停一停又说：“奴婢正打算去回皇后娘娘。”
父皇应了一声，旋即又说道：“这个时候皇后应该睡下了，明日再禀报吧。”
宫娥忙退了下去。
父皇对宫妃们道：“”既然太医来了，大家守在这也扰了皙华夫人清净，都且回去歇了吧。“
说完只带了刘夫人一同进去。
太医们见皇帝漏夜前来，又慌忙跪倒叩拜，父皇挥手命他们起身，刘夫人早已按捺不住，扑到皙华夫人床头道：“姐姐的情形到底如何了？”
为首的一位太医拱手回道：“回皇上和刘夫人的话，皙华夫人已无大碍，只是呛了水，又受了惊吓所以还昏睡着。臣已开了方子，皙华夫人服药后应该很快会康复的。”
听太医如此所，刘夫人方才松了口气。这才惊觉自己一路上心急如焚，双手交握，掌心和手背上都是红红的印子。
太医又补充道：“皙华夫人身体无碍，只是受惊不小，精神怕是一时难以恢复的，要好好调养一阵子。”
父皇于是接着太医的话说：“如此，你们要好好伺候着，有什么事儿及时禀报。”
太医和宫娥们唯唯诺诺，见父皇无甚关照了，才慢慢退了出去。
刘夫人转身再看皙华夫人，她神色凝重卧于榻上，虽然已换过衣服，但头发仍是湿的。颈下的软枕上也是一片晦暗的水渍。
她面色如图，苍白而没有半点血色。那颜色和周围艳丽的帷幔和软被很不相称。
因为昏迷不醒，皙华夫人虽然安睡着，高贵的姿容看起来却像远山的云雾一般飘忽不定。
刘夫人鼻尖一酸，此情此景不免触动了心肠，深宫女子命途多舛，她想着想着眼眶不由地湿了。
父皇虽不说话，眼神却冷冷看着皙华夫人的贴身侍女，她们感受到了父皇凌厉的目光，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怎么服侍主子的，这么大的人都看不住吗？"
父皇语气虽然淡淡的，侍女们却吓得赶紧跪拜哭诉。
“奴婢也不清楚，还望皇上明察。”
刘夫人和父皇对视一眼，知道这话里蹊跷，于是追问道：“主子出了这么大事，奴才们一句不清楚就打发了，再不好好回话，全部拖出去问罪。”
婢女们一听，吓得三魂离了七魄，磕头如捣蒜。
“奴婢冤枉。奴婢陪着主子去月嫔娘娘出叙话，回来的时候路过瑶池。娘娘看夏夜荷花开得甚是喜人，便驻足游赏一番。
月嫔娘娘差人来说有上好的锦缎，忘记给皙华夫人带走了，于是女婢便领了宫人去抬，谁知走到半路就听侍卫喊夫人落水了……”
刘夫人听罢说道：“如此说来，皙华夫人落水的时候，竟没有半个旁人在咯？”
父皇闻言，定定地看着刘夫人，那眼神里有说不清的凶悍，让刘夫人都不免低下了头。
刘夫人暗自思索，如此一来，这事就棘手了。
难道真是皙华夫人失足吗？可皙华夫人不比那十七八的丫头，为人行事向来是谨慎的，应该不至于僭越半步。
可摆在眼前的事实又让人不得不信。
既然婢女如此回禀，又没有其他旁人佐证，父皇也只能敷衍着数落了侍女几句，只命她们好生伺候着，将功折罪罢了。
“皇上明日还要早朝，还是先回去歇着吧，我留在这里照看姐姐。”
刘夫人看眼前形势，也没什么能做的了，只能这样说道。
父皇也不客套，只嘱咐刘夫人不要累着，有事及时禀报，就自己打着哈欠，由宫人提着灯在前面带路，又是一帮人浩浩荡荡来，浩浩荡荡地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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