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城攻伐李氏的缘由是什么？
争夺地盘，这落了下乘，传出去有流寇之嫌。
出兵之前，有人建言可用大宋的名头，如此名正言顺，而且还能在大宋捞一波好感。
看，墨家在为大宋收复失地，而儒家依旧在大宋搅风搅雨，毫无建树。
但李献否决了这个建言。
——为死于李氏手中的汉人复仇。
城下，李献满意的看着那些士气高昂的麾下。
在歇息的一年中，他并未闲着，军队组织架构重新构筑，军队的操练方法重新改善，军队的战法重新研究……
还有武器的更新换代。
如今镇远军的刀枪之锋利，甲衣之坚固，李献说当世第二，便无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火药是镇远军的独门利器，也是李献摧城拔寨的法宝。而正在研究中的火枪一旦出现，那将是降维打击。
“扎营！”
大军回撤扎营。
马川对麾下说道：“李贼看似有些怯意。”
这话鬼都不信。
但显然此刻的守军需要壮胆。
当夜，城中突然有人嚎哭，引发了恐慌。
“是什么引发的？”林雅披衣出来问道。
“有户人家夫妻争执，那妇人说一旦城破便该投靠李贼，可男的却不肯，二人争执男人便动了手，那妇人高喊城破了，李巨子进城了，引发了骚乱。”
军士看着颇为疲惫，显然先前的骚乱并非如他语气中的那么简单。
“镇压！”林雅毫不犹豫的道。
半夜城中便多了血腥味，数百具尸骸被拉走，大车吱呀吱呀的声音响了许久。、
天明，马川急匆匆出门，吸吸鼻子，“告知城中百姓，谁闹事，杀一家！”
林雅说道：“不着急，老夫来。”
用杀戮没法长久安定人心，时日长了反而会反噬。
“来不及了。”马川对他一笑，有些惨然的味道。
“何意？”林雅不懂军事。
“昨日我看了许久，发现李献军中刀枪都是新的，甲衣也是如此。林公，这说明什么？”
林雅一怔，“李献不差钱。”
他本是智囊，只需马川给个消息，马上就串联起了许多事儿。
“那么，他去岁不出兵，不是为了休养生息，而是……”
“时机不到。”马川苦笑，“他压根就不担心给大夏一年时光来复苏，可见自信。”
“无需担心。”林雅淡淡的道：“城池坚固，城中什么都不缺。就算是拼人命，也能令李献肉痛退兵。”
“这倒也是。不过士气这一块，林公你多关注。”马川要指挥厮杀，林雅的任务就是管理城中。
“放心！”
二人登上城头，不远处就有镇远军的游骑在懒洋洋的转悠。
“还早。”有人说道。
“他们来了。”
远方，烟尘突起。
大军浩荡而来。
“坚守不出！”
林雅说道：“用尸山血海令李献动容惧怕！”
中军大旗下，李献一拉缰绳，战马灵活的冲了出去。
他策马到了前方。
“劝降！”
他知晓劝降无用，但这只是打击敌军士气的一种手段罢了。
战马优雅的在阵前来回游走，镇远军将士用刀背敲击着盾牌。
“降不降？”
“降不降？”
“降不降？”
城头有人骂道：“降尼娘！”
李献举起手，策马回去。
投石机开始运作。
此时的投石机早已面目全非，关键部位用上了金属组件，无论是坚固程度和耐用性，还是射程都提高了许多。
数十架投石机一字排开。
火药包被装在了兜子里，有人核算距离，有人根据距离核算出时间，然后给出火药包的引线长度。
这是歇息一年的成果。
剪短引线后，众人看着举旗的军士。
军士目视将领，而将领目视中军大旗。
李献回到大旗下，“开始吧！”
大旗摇动。
“投石机……投射！”
旗帜往前一倒。
军士们手握锤子重重敲击，嘣的一声，火药包便投射了出去。
数十个火药包摇摇晃晃的往城头而去，守军都呆呆的看着，脑海中关于雷霆的传言不断浮现。
“盾牌！”马川自己顶着一块大盾牌，率先蹲下。
根据镇远军火药包的特点，李氏准备了更厚，更为坚固的盾牌，能确保扛住雷霆的攻击。
马川蹲在城墙后，低下头，祈祷雷霆莫要落在自己的身上。
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一股气浪袭来，马川身不由己的滚在地上。
他在地上翻滚着，视线不断转变。
城头守军被这一波爆炸炸乱了，死伤不少。活着的人趴在地上，抱着脑袋尖叫，仿佛这样大地便会裂开一条缝隙，让他们钻进去。
“戒备！”马川爬起来大喊。
一个将领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将军，这不是他们口中的雷霆，这更为犀利。将士们的盾牌大多无用！”
马川铁青着脸，“撤一半人下去！”
盾牌防御效果大减，再不撤，城头将会成为京观。
“放！”
第二波火药包来了。
轰！
城头硝烟弥漫，留守的人死伤惨重。
“雷霆里有铁屑！”有人惨叫道。
马川先前已经听到了破空声。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腿，裤腿被撕开了一条缝隙，鲜血从小腿的伤口那里不断涌出。
“又来了。”有人抱头蹲下。
马川绝望的低头。
轰！
林雅喊道：“他们没多少，忍住。”
按照经历过和镇远军大战的将士们所说，镇远军攻城时使用雷霆的数量不多。
有人由此推测，雷霆应当不好携带。
众人苦苦煎熬着。
火药包轰炸依旧不断。
他们不知晓李献在去年一年准备了多少火药。
足以淹没整个灵州。
“出击！”李献颔首，“半途停住。”
“杀啊！”
城头，听到喊杀声的马川爬起来，吐了一口带着硝烟的唾沫，趴在城头上，极力睁开被硝烟刺激的流泪的眼睛。
“敌袭！”马川喊道。
有人吹响号角，那些躲在城中的守军疯狂朝着城头奔跑。
当他们跑到城头时，却发现镇远军突然止步。
“不好！”马川面色剧变，“回去！”
投石机阵列，将领狞笑道：“给他们一个痛快，放！”
火药包漫天飞舞。
城头，守军在疯狂往回跑。
但还没跑下去，火药包就来了。
轰！
城头顿时成了血与火的地狱。
连续三波攻击后，赵思聪听到了号角声，他举起手，“跟着老子，拿头功！”
城头，林雅喊道：“敌袭！”
他在找马川。
马川此刻躺在他前方，硝烟散去，林雅扶起马川，奋力在他人中一掐。
马川缓缓睁开眼睛，“快，去告知大王，兴州不可守，走！让大王去西域！”
可如今整个西平府被镇远军团团围住，哪里出得去。
“敌军上来了。”
赵思聪第一个登上城头，接着是潘三。
二人并肩冲杀着，很快就在城头占据了一块地方。
“让他们跟上！”赵思聪喊道。
潘三回头喊了一嗓子，“跟上！”
几个敌军悍卒冲了过来，赵思聪顿时被一顿乱砍逼的节节后退，“老潘！”
“来了！”
潘三拎着长刀冲过来，为他挡住了一刀。
二人艰难守住了这块地方，赵思聪一边喘息一边问，“老潘，如何？”
“哥，你放心！”潘三说道：“老子还想立大功回汴京呢！”
“那就往守将那里冲杀，斩将夺旗！”赵思聪举起长刀。
“哥你等着，我来开路！”
潘三带着几个军士冲着大旗方向杀去。
当距离一半时，潘三止步了。
他身边仅存一个瘸腿的军士。
“跟上！”赵思聪上来了，回头喊道。
“老潘，还行不行？”赵思聪见潘三喘的像狗一样，笑道。
这是苦中作乐。
“哥伱放心。”
潘三起身，继续往前冲杀
不知过了多久，当马川被赵思聪等人惊动时，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五十步。
“老潘，可想回汴京。”赵思聪累的和狗一样，而且身被数创。
潘三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笑道：“哥，想！”
“那就杀！”赵思聪举刀前冲，“咱们兄弟砍杀出一条路来。”
二人并肩冲杀，赵思聪为潘三挡刀，潘三为赵思聪挡箭。
“哥！”
身边传来了潘三的声音，赵思聪盯着前方的马川，“老潘，马上就能斩杀敌将了。”
“哥……”
声音突然虚弱，赵思聪回首，见侧后方一个守军正在狞笑，而潘三单膝跪在自己的身后。
“老子弄死你！”赵思聪大怒，回身一刀斩杀了此人。
“老潘。”
几个军士冲过来，接续冲杀。
赵思聪想拉起潘三，潘三却缓缓倒在地上，他喘息着，望着被硝烟遮蔽的苍穹。
“哥。”
赵思聪看到了他小腹的那个口子，很大，内腑都出来了。
赵思聪单膝跪下，“老潘。”
“我要回家，回汴京。你……你答应的……”潘三的笑容突然凝固。
赵思聪看着他，点头，“我答应的。”
那双眼缓缓闭上。
赵思聪转身，艰难的背起潘三。
“老潘！”
背后的潘三默不作声。
“哥！”
赵思聪弯腰把他往上托了些。
他用长刀杵着，缓缓站起来。
“哥，走，我带着你，回家！”
没多久，城头传来欢呼。
消息送到李献那里。
“巨子，指挥赵思聪斩杀敌将马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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