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墙壁都是铅灰色的，唯独墙根处是暗灰色。一只摄像头悬挂在正上方，里面闪烁着一点红光，像是恶魔猩红的眼珠，明灭不定。
一间四四方方的房屋内，鹿凡休端坐在一张金属椅上，除了肩以上，他身体其余的各个部位都失去了知觉。他有过这种经历，那是他拔牙的时候，牙医在他的牙床上注射两针麻醉剂后，不一会就感觉口腔中缺少了一块，牙医攥着改锥样的工具在他的嘴里一通猛捣，他可以清晰感受出牙根被掰离牙床时的声音，但却一点都不痛。
现在他浑身上下除了一颗头以外都消失了，即使冲他捅刀他都不会痛哼，他唯一能支配的就是一颗头了，一颗悬浮的头。
门无声地开了，走进来两个神情冷峻的人，从他们一进来，房间的气氛就陡然一沉。他们穿的制服鹿凡休从来没见过，既不像警服也不像军服，服色介于水泥灰和藏青色之间，难道这是某个黑社会的会服？
鹿凡休本来准备好要大喊大叫的，因为他原本在高级病房的病床上睡着大觉，说实话那张床的确挺软的，醒来就待在这么一个冷冰冰的地方，动也动不了，他还以为这是场梦，听人说在梦里被拧大腿扇耳光就能醒来，他手脚动不了，只好无所顾忌地咬了咬舌头，疼的眼泪都流了一脸他也依旧醒不来。
醒不来的梦不就是现实吗？
看这架势他觉得应该是被绑架了，这群绑匪一定是事先没蹲点，居然绑架他一个月工资不足五百块的服务员，别以为住在高档病房的都是有钱人，也许那只是个阴差阳错的巧合。
鹿凡休心说我就是个巧合，你们绑错人了，可他不敢明说，万一人家恼羞成怒撕票了怎么办，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进来的两个人坐在一张宽大的桌子前，正对着鹿凡休，一声不响，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鹿凡休心想既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是主动点为好，“你们想要什么？”他尽量说的有底气，可无奈底气不足啊。人家如果要钱，超过两千块他就掏不出来了，他仔细算了算储钱罐里的数额，好像是七百二十一块零五角，对他来说是巨款了，可是算起来还不够付绑匪的麻药钱，鹿凡休愧疚地看着两个“绑匪”，心说你们这一票算是赔本了。
可转念一想，绑匪也不一定非要钱啊，也可以要点其他的，比如一个肾？善良的绑匪才会只摘你一个肾，一般都是摘两个吧。鹿凡休脑子里冒出各种各样的脏器，什么牛百叶，鸡心，猪大肠之类的，他看过许多动物的脏器，甚至目睹过采摘过程，血淋淋的，看着都难受……
“绑匪”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见“肉票”的脸上风云变幻，最终停留在大雨将至，积雨云堆压的一刻。
“我们什么也不要。”其中一个“绑匪”终于开口了。
鹿凡休抽抽酸痛的鼻子，“什么也不要？”这回答出乎他的意外，绑匪既不要钱也不要器官，那要什么，情报吗？他哪里来的情报，恐怕他唯一值钱的情报就是李厨秘制的家常菜菜谱了，说实话那菜谱还不值把他运来的汽油钱！
“我看上去不值钱吗？”鹿凡休梗着脖子问。
“绑匪”相互对视一眼，忍不住笑笑，“你当然值钱了。”
鹿凡休看见了希望，“开个价吧。”心想你们认为我值钱就好，如果你们出价过高我还可以讨价还价，实在付不起就签个卖身契，下半生当牛做马来偿还，反正他现在也是给人当牛做马，他这辈子就是当牛做马的命！
一个“绑匪”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看这意思是要我来出价了，而且要出一个让绑匪满意的价位，“一万？”鹿凡休刚说完就看伸手指的绑匪的嘴角扯了扯，赶紧改口说：“十万？”
“绑匪”的手指左右摇摆，像是一个愣头愣脑的木偶在摇头。
“一百万？”鹿凡休的声音在颤抖，可那根手指头仍旧摇啊摇。他想说你们干脆撕票得了，老子撂挑子不伺候了，你横看竖看我也不像价位超过一百万的肉票啊。一百万！照我现在的工资我得连续工作一百多年，还不一定能攒够。
“你可以换个角度。”“绑匪”忍不住提醒一下“肉票”。
换了角度？换什么角度。刚才我是在抬价，难道说是要我降价？难道绑匪已经看清了我的本质，知道我不值钱？反正穷的叮当响，还不如试一试。
“一千？”鹿凡休试探着问，虽然他现在也掏不出一千块，但是加上他的存款再找老板借点还是能赎身的。
“绑匪”的手指这次没晃，可“绑匪”脸色微变，半晌手指又晃了晃。
“一百？”这已经是他鹿凡休的底线了，宰了论斤卖也不会低于这个价吧，除非你们是卖人肉包子的，故意压低原材料的价格！他突然间想起了那个和他一起遭遇电梯失事的胖子，胖子不会也被绑来了吧，按他那吨位论斤卖肯定占优势！
“绑匪”放下手，也许是举累了，他第一次碰上这么愣头愣脑的“肉票”，“我劝你还是别说了，再说下去你就一文不值了，你的价值不在于钱，而在于其他的，我伸出一根手指的意思是，你值一间最顶级的看守房，即使放眼全国，你的这间看守房的规格也是数一数二的。”
看守房！你们休想唬我，看守房不就是牢房的小名吗！如今绑匪都这么专业了吗！都跨行业竞争了吗！还设牢房，把肉票关进去然后坐等肉票升值吗？这新奇程度不亚于街边卖陕西肉夹馍的老大爷还经营着一家屠宰场！
“绑个架还要关监狱，我想问问，你们看上我哪一点了，那么多富家子弟你们不绑，偏偏绑我一个服务员。顺便问一下，监狱里管一日三餐吗？”
严肃的“绑匪”不禁笑场，“绑架？我想你搞错了，我们并不是绑匪，我们是异人监督局的，他和我搭档负责审讯你。”说话的“绑匪”指了指身边的“同伙”，“我是副审，他是主审。”
异人监督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