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歧路之殇 > 《歧路之殇》第20章 第三幕 暗潮涌动(四)
    宽阔的圆形大厅中,十二张石椅分别按照黄道十二宫的位置摆放着,石椅的材质各不相同,大理石的,花岗岩的,黑曜石的……大厅的墙壁上凸雕着抽象的花纹,像是远古的图腾,又像是在描绘灭世之战。

    几只火把熊熊燃烧着,火光把人影投在石壁上,不同的人影交错着,宛如群魔乱舞。空气里飘荡着木头的馨香,闻上去绵绵软软。

    ?“丹尼尔,圣主选定的目标不好对付,贪心不足蛇吞象,如果继续下去,我们可能什么也光复不了,并且什么也留不下,包括你的命。”巴野顿低吼道。

    “为圣主献身是我的荣幸,暴虐圣使,我没看出来你居然是一个惜命的人,看来我必须重新认识一下你了。”圣仆丹尼尔一脸平静地回复道。

    “你是说我怕死吗!我身上的伤疤比你脸上的皱纹还要多。”巴野顿讥讽道。

    “谢谢你夸赞我年轻。”丹尼尔还击。

    “嘭!”巴野顿沙包大的拳头砸在身前的石桌上,满脸的络腮胡子愤怒地抖动着,愤怒的瞳孔映着墙上的火把,像是燃烧着火焰。

    后者却不做任何反应,脸上挂着一贯的淡然,他的目光穿过对面的巴野顿落在壁雕上。他不是对壁雕感兴趣,只是不经意地就把其他人藐视了,恐怕值得他正视,甚至是仰视的,世间唯独一人了。

    “好了,都冷静一下,我们不是来吵架的,丹尼尔,你也知道,如果把握不好分寸给了对方反击的机会,那么即使是圣城也禁不起那些热武器的轰炸,难道不能换一个目标吗?从身边下手不是更好吗?”海洋圣使希拉总是要扮演和事佬。

    丹尼尔默不作声,他也承认希拉的话在理,但他不能退步,他身后站着的是圣主,他就是圣主的传令筒,一旦他稍稍退步,就会冒犯了圣主的坚定。在他心里,圣主的一切都是凛然不可侵的。

    此刻,地下室里的十个人一致选择了暂时的沉默,各自在心里盘算着什么了。跳动的火也跟着安分了,仿佛它仍在燃烧着,但它的火芯已经归于寂灭了。

    “归根结底,要想控制一个庞大的马群,只需控制头马就可以了,虽然这个马群的头马不只一匹。”一个沉闷的声音从角落处响起,听上去是个上年纪的嗓音,但如果竖直耳朵仔细听的话,会听出沉闷中混合着清脆,属于年轻的清脆。

    众人齐齐地将目光投向那个纯白的石椅,石椅上的人和宽大的石椅相比娇小许多,看身形就知道是个女人。包括丹尼尔,大家都像是饥饿的人盯着喷香的面包,其实他们在心里盘算的无非是这个女人何时开口,终于,她开口了。

    角落里的女人全身裹着一件宽大的长袍,头上的兜帽罩住了她整个脑袋,乍一看上去,如同行走在夜色的幽灵。她的装束的特点就是隐蔽,既遮住身材,也遮住相貌,连在座的一些人都快忘了她的样子了,还好忘不掉她的声音。

    “麻烦你说清楚一点,泊瑟芬,我们的脑袋可不如你的灵光。”一向不急不躁的赫丘力也止不住催促道,他的话无意中贬低了除泊瑟芬外一干人的智慧,要知道这一干人都是心高气傲的主,从不甘于承认输人一筹,但今天是个例外,或者说对泊瑟芬的智慧是个例外。

    在众人灼灼的注视下,名叫泊瑟芬的女人继续说:“把他们的领头人全变成我们的人,不,是我们的奴仆。”

    “怎么变,他们又不会乖乖伸长脖子让你套上项圈,我可了解他们,狡猾得就像狐狸,一旦他们注意上我们,他们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团结起来,那时就别想把他们当成小绵羊看待,他们会变成狼群。”巴野顿的声音像响雷一样。

    “我想知道羊群里有几只头羊?”泊瑟芬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除了丹尼尔,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会心一笑。

    “加上现任的,他们可以玩桥牌了。”阿斯特莱娅将身体的重心移到另外一只脚上,逗趣道。

    每个人的嘴角都翘起一个或大或小的弧度,唯独泊瑟芬的嘴角没人能看见,“三人之中,哪一个更有威望,政绩最为卓著,影响力最大?”泊瑟芬接着问。

    “显而易见是詹姆斯·威尔逊,他在任期间终于消除了政府的财政赤字,国家的经济也稳步迈进,即便如此他还说服国会推行了‘枪支管制法’,对枪支的买卖和持枪证的发放进行了一定的限制,或多或少给了民众一些安全感。虽然他没能连任,但总比现在那个只凭一张嘴不干实事的富家小子强,说实话,另两位都活在威尔逊的光环之下呢!”阿斯特莱娅说。

    “你说话越来越像一个令人讨厌的政客了。”赫丘力说。

    “承蒙夸奖。”阿斯特莱娅耸耸肩。

    “那么安排一下,我们要让他死在一个合适的时机,而且是自然死亡,不能让人看出端倪。”泊瑟芬说。

    “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我不是在质疑,我只是有些搞不懂。”丹尼尔客气地说。

    “老头羊不会白白死去,其他的羊会为他举行隆重的葬礼,只要给羊儿一个聚众的机会,那事情就不难办了,先用缰绳套住马群的头马。”泊瑟芬给出一个简短的解释。

    “然后就可以骑在任意一匹的背上,真是个好主意。”赫丘力忍不住赞叹。

    “我觉得比喻成马群和马老大更恰当一些,毕竟骑羊的人不多。”潘恩只朝赫丘力眨眨眼,因为他朝泊瑟芬眨眼的话会被完全无视掉。

    “你怎么不说是狼群和头狼,只知道耍嘴的家伙!”巴野顿怒气未消。

    “将事情交给统御圣使吧,他们会办好的。”希拉挥挥手。

    距离地下室十米的上方,黑黢黢的树林里,传来“沙沙”的响动声,乍一听,让人以为是不安分的风撩拨寂寞的树叶,却透出莫名的诡异。如墨的空气里弥漫的淡淡的血腥味,地上的植被为此疯狂地扭动,林海上空,几道凄厉的“吱吱”声划破长夜,乌云退避,露出了孤独的玄兔,黑色的影子闪耀着银色的月辉,一片冷冽。

    远古的小兽磨砺着锋利的獠牙,存在于世人心中阴暗处的影子蠢蠢欲动,血液将以一种古老的方式祭奠给大地与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