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渡轮到达目的地,k抱着杰西踏下甲板,一眼就看见码头上朝着他们微笑的金发青年。
蔚蓝色的眼眸一如既往的像是天空一样温和平静,无论是何时,在他的眼睛里都似乎看不到战争与硝烟。
在这个形势异常错综复杂的时候,他依旧会选择冒着被追捕的风险,来接他远行归来的友人。
这就是彭格列的首领。
k叼着香烟的削薄的唇挑了一挑,“。”
连作为国王的k的都无法否认,如果除了那些稍显天真柔软的想法是他在这个时代所见到的最为出色的人。
与唐仿佛带着旧王朝的气息的衰颓艳丽不同,与杰西幼狮一样几乎本能的不屈顽强也不同,更加不是莱茵介于军人与贵族间的冷硬更加温和,更加强大,也更加耀眼。
他已经完完全全的成长起来,坚定,从容,专注,他行走与真实之中,真实也与他同行。
“欢迎回来。”
走到的面前,k听见青年对他这样说道。
早就等在码头上的汽车飞快的将他们送到了彭格列的总部,一路上看着k怀里的杰西,蔚蓝的眼睛里带着担心。
“这样的伤势……”
“他不会有事情。”
王的第一个臣民怎么会有事呢?
用手指勾勒着着一直不曾清醒的杰西稍显稚嫩的面容线条,k微笑着说道。
这样亲密暧昧的动作,让微微一愣,随即悄无声息的将目光从王与杰西的身上移开。
他的心上渐渐的笼罩了一层阴霾。
不仅仅是因为身边这个人暧昧不清的情感,也因为,在彭格列的庄园里,还有一个在等待的人。
汽车驶进彭格列的庄园,穿过层层岗哨,来到久违的白色建筑物面前。
手举利剑的大天使的旁边,朝利雨月已经等在了那里,同他一起的,还有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从汽车上下来,k将杰西放到医生撑起的担架上,彭格列的医生们迅速的抬着杰西去了医疗室。
朝利雨月见到他们,却并没有显现出一丝一毫的高兴,他看着k,眼里既带着忧心与悲伤。
“你终于回来了。”
“跟我来。”
说完,这个向来镇静的日本男人,大步流星的向宅邸内部走去。
k吸了一口烟,跟在他的身后。
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轻轻的叹息。
踏上木质台阶,他们穿过二楼的走廊,到达最后一间房间前。
k已经明白了他们的目的地,也知道了朝利雨月急着要带他去见的人。
“他,就在里面。”
朝利雨月轻声说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了一样。
k推开房门,走进去。
地板上铺着柔软的编制地毯,胡桃木质地的储物柜安安静静的坐落在卧室的一角,窗户半开,微风吹起暗金色的窗帘布。
普通的再普通一间卧室。
如果不去看那张床的话。
两人大小的床上盘卧着一条庞然大物,等边三角形的脑袋懒懒散散的搭在布满细细密密的银色鳞片的身躯上,听到声响,慢慢悠悠的抬起脑袋,血红的瞳仁,瞳孔称黑色椭圆形,银白色的大蟒蛇盯着外来者,‘丝丝’的吐着信子。
k眨了眨眼。
就在他以为‘西西里的毒蛇’真的变成了某种蛇类动物的时候,蟒蛇慢吞吞的移开身子,让出了床的另一边,被他遮住的人。
银色的发丝顺着在削瘦的背脊,一直缠绕到纤细的腰、肢,最后终结于挺、翘的臀、部,全身赤、裸的青年蜷曲着修长的双腿侧躺在床上,苍白的身躯在日光的照耀下流畅的像是一具艺术品。
下午时分的阳光下,□□的青年,巨大的蟒蛇,一同安眠,甚至连空气中都带着蛇类特有的甜腥气味,宛如在刀尖上跳舞一样的美感,华美而危险,活色生香。
“唐?”
k端详着眼前的美景,唤道。
床上的睡美人听到声音,慢慢的睁开了双眼,与他身边蛇类一样的血红的瞳仁中映入了黑发黑眼的男人。
宛如干涸的血液一样的眼眸立刻亮了起来。
“你……”
他重重的喘着气,胸腔病态的凹下又凸起,瘦削的手臂向k的方向抬起,却只能挣扎着说出一个字眼。
唐的内脏已经正式走到了尽头,不出意外的话,同他的内脏一起走到尽头的,还有他的生命。
k取下唇上已经燃尽的香烟,走上前去,无视懒洋洋的大蟒蛇,坐在床上,一只手握住唐向他伸出的手,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他银白的头发。
“没有事,你很健康。”
k轻声说道,声音温柔的几乎像是诱哄。
伴随着k话语中的神秘力量,唐的呼吸渐渐的平稳下来。
蟒蛇睁着一双竖瞳看着他们,蛇类特有的冰冷无情的眼瞳浮现出审视的神光,大约是确认了k并没有威胁,它动了动尾巴尖,缓缓的从床上滑了下去,盘在地板上,重新低下头。
“我一直在等你。”
死死的抓住k的手,唐的手掌几乎都能看到暴起的青筋,他费力的一字一顿的说道。
k漆黑到诡异的瞳孔中,似乎带着深刻的情谊,他并没有说什么抱歉的话语,他只是默默的倾听。
温柔的,很有耐心的倾听。
唐苍白的脸上慢慢的浮现出红晕,似乎在做一个美梦,血红的眼眸看着k,带着浓墨重彩般的衰颓与艳丽。
“我看见了王朝的鲜血。”
“那样漂亮,那样美丽,我整个身躯都浸泡在这血液里,它们缠绕着,抚、慰着我,亲、吻着我,我呼吸着它们的气息,啜饮着它们的身体,聆听着它们的呼喊,我与它,终于变成了一体。”
“真是好美,好美……”唐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又诡秘的神光,他忽然拼尽力气,将自己的赤、裸的身躯挪到k的身体上,他趴伏在k的膝盖上,仰起头,死死的盯着k黝黑的双眼。
盯着那双,装在狭长的眼廓里,在他的心里无情理智到理所当然的眼瞳。
“你也看到了吧?”
“很美,是不是?”
‘西西里的毒蛇’迫切的问出声,就像是需要得到肯定的小孩子。
k抚摸着他发丝的手,缓缓的下滑,抚摸上唐泛着红晕的脸颊,轻轻出声:“是的,很美。”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唐咧开嘴角,兴奋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你一定是我的同类,你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同类的呢?”
松开钳住k的手指,唐张开双臂抱住k的腰,轻轻的郑重的将自己的头靠在k的胸膛上。
“我果然找到你了。”
“我终于找到了你了。”
他缓缓的闭上眼,满足的喟叹,零零散散的光亮从漆黑的记忆之河中升起,他看到了光亮里包含的世界。
银发孩童□□着身子接受蟒蛇的喂食,咀嚼人类的骨肉,吞食人类的鲜血。
人类的血液很温暖,很温暖,比蟒蛇的身体要温暖很多很多,真是最美好的事物。
步入人类世界的孩子,看着两条腿的食物,兴奋的舔舐着嘴唇。
穿着笔挺军装的少年,却渐渐的觉得寂寞。
哪里,哪里,都没有他的同伴,无论怎么寻找,都找不到他的同伴,一个城镇也好,整个国家也好,都找不到。
因为快乐而杀人的罪犯也好,所谓的看透人性的智慧之人也好,他们都不明白,他们都不是他的同伴。
真的好寂寞。
终于有一天,已经是情报首席的青年,将鲜血泼到耶稣的十字架上。
‘我把血给你,你下来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
唐想要紧紧的抱着k,双臂却渐渐的没有了力气。
“喂,同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他呢喃着,几乎叹息。
盘卧在地板上的大蟒蛇慢慢的抬起了头,血红色的竖瞳晶亮的盯着k,吐着信子,蓄势待发。
环抱住唐,k在唐的耳边轻声说,语调温柔:“你先去。”
“好吧。”唐并没过多的坚持,他感到意识渐渐消失,在陷入最漂亮的血色之前,他低低的说出了人生最后的字句:“我等着……”
剩下的字眼被吞咽在喉咙里,含糊不清,唐的双臂垂下来,赤、裸的身躯倒在k的腿上,再无声息。
这位西西里的毒蛇,终于结束他的一生。
k轻轻的低下头,亲吻在唐冰冷的面颊。
“再见了。”
“我亲爱的毒蛇。”
将唐的身躯放到床上,k站起身,从口袋里取出一支香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然后,推门而出。
房间里,盘卧着的大蟒蛇慢慢的舒展开身躯,顺着床脚缓缓的爬**,直立着上半身,注视着唐的尸体,瞳孔里竟然慢慢的显现出了人类一样的悲伤与慈悲,它看着唐,就像是母亲看着一个犯了错孩子。
然后这位蟒蛇轻轻的低下头,张开下颚,一点一点的将唐的躯体吞进自己的腹中,先是头颅,然后脖颈,最后是躯体与双足,最终,唐的一切都在它的腹中。
‘你再也不会冷了,我的孩子。’
蟒蛇顺着窗口爬了出去,灿烂的阳光从窗口洒下来,唐存在过的痕迹,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给我几个头颅,给我一罐鲜血!
头颅和我说话,鲜血温暖我的身躯
我沿着黑暗一直走一直走,走到那死神居住的地方去!
我在那里等着你,我的同伴~
一直一直……”(www..)